是夜,我在院坝外走完几圈进屋,发现翠倚坐在镜前,卸下了伪装,穿上了原本娇丽的衣裳,吓得我赶紧瞧了瞧外面,可喜的是刘氏自可以用轮椅活动后,经常爱停留在厨房。我赶紧把那棉麻衣服望她身上一裹,道:“我的小姑奶奶,你这是要作甚?”
翠倚颇不以为意,斜觑了我一眼,道:“小姐您那么紧张干吗?奴婢不过是每天顶着这个妆太累了,卸下來透透气。”
“要是让刘氏知道了,可怎么是好?”
“怕什么,知道就知道了。”
“听话,快换回來。”
“不嘛!”翠倚嘟起小嘴,可怜巴巴道:“小姐您看,每天涂厚厚的一层黄泥,奴婢的脸都痒起來了。”
娇嫩的脸颊上的确是有大大小小几个血泡,我自己的脸也痒过几回,大概是胭脂与这黄泥产生了抗变。
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女人的脸是女人的命,谁会不爱惜?
“小姐,您就让我变回我自己吧,求您了,就一会好不好?”
我始终不能拒绝翠倚的哀求,道:“好吧,只有半个时辰。”
她笑着开始捣鼓我的脸,我也任由她擦擦洗洗,反正夜晚将至,待会还要洗洗睡的。
末了,两个笑靥如花的女子头靠着头出现在镜子里,翠倚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高兴不已,我也是很开心,毕竟这才是我的脸。
“老哥哥老嫂子,我新做了一些山枣糕,赶紧尝尝。”
“是啊,大叔大婶,我娘做的山枣糕可……好吃了。”
刘氏母子一前一后地进來了,而我和翠倚还同时保持着姑娘的装扮!
刘渔郎含在嘴里的山枣糕一骨碌滑下來,眼睛大如铜铃。
刘氏久问不应,扯着儿子的衣衫问:“渔郎,发生了何事?”
刘渔郎看看我,又看看翠倚,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很是老实地答道:“娘,大婶是姑娘。”
刘氏“噗嗤”一声,笑骂儿子道:“你大婶年轻的时候,可不就是姑娘嘛。”
刘渔郎瘪瘪嘴,又道:“大叔也是姑娘。”
我以为刘氏会惊呼,不想她却只是“哦”了一声。
“刘大婶,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刘氏支走儿子,自己进了里屋,又让我和翠倚坐在一旁,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啊?”这下轮到我们吃惊了。
刘氏轻轻一笑,道:“渔郎是个男儿身,自然不懂得这些。我虽然是个瞎子,可是也一直在暗暗观察两位的举止。”
“大婶是怀疑我们?”
“当然不是,我只是,为了保护渔郎。后來,我发现两位姑娘都心地善良,可是你们身上的香粉味,在我们村从來沒有过,还有姑娘的手,哪里是位老头的手呢。”
我低下头,还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其实竟然有这么多小破绽,还一直欺骗善良的刘氏母子,我强忍住心里的愧疚,好奇问道:“大婶是何时知道的呢?”
刘氏微微一笑:“在两位姑娘上车与我同行时。”
我暗自心惊,好厉害的洞察力!还好她不是坏人,否则只怕我和翠倚在劫难逃了。
“姑娘也不要担心,老婆子既然留你们住下,就是相信你们。你们呀,就安安生生的住下。”
得到刘大婶的首肯,我再也不能隐瞒自己,挑了重点的讲,翠倚是我的贴身丫鬟,我嫁到婆家冲喜结果婆婆一病不起,被婆家休出府门。
刘氏也是个善解人意之人,劝慰了我几句就离去了。
反倒我自己被刚刚的事情惊出一身冷汗,了无睡意地走出屋子,想在院坝里清醒清醒,陡然看到正站在正中的刘渔郎,他见了我也是有些愕然,我对着他点点头,道:“刘大哥,对不起。”
身份揭开,他已是三十开外的年纪,大上我许多,改口也自然。
刘渔郎搔搔头皮,道:“嗨,这有什么对不住的。我娘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是,身不由己。”我附和道,突然觉得不适合在这样的情景下对话,便道:“天色不早了,刘大哥,早些休息吧。”
“好。”
互道告别后,我往前走,他也往前走,这才想起大家都是要进屋,不免互相推让了一番,无意中踩到他的脚,望见他疼得憋屈的脸,阴霾也一扫而光,始终还是我先走一步。
刘渔郎呆了呆,旋即傻笑起來。
“大妹子,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一顿,明明知道也许会有被误会的风险,可是看到他虔诚的双眼,莫名其妙选择相信他,道:“我叫辛晴。”
辛晴,是我在现代真实的名字,姓辛名晴,辛晴,心晴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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