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门庭知冷暖
树影婆娑,我左看右看也沒有人影,仔细听來,好似也沒有声音,这才笑道:“一定是我们太多疑了,这里早已沒有下人,哪來的什么声音?还是快走吧,要是天黑下來,可就不好走了。”
“是,小姐。”
我边走边道:“对了翠倚,我记得这片林子有条捷径,可以避过府中之人通往外面的街口,你还记得吗?”
翠倚想想道:“小姐一说,奴婢倒是想起來了,在这林子的右边是有一个小的门洞,小姐小时候,还老是从那里钻出去玩呢!”
我故意捂着嘴笑起來,道:“有这回事吗?”
言语间都是偷笑,翠倚鼓起腮帮子道:“小姐还笑,您那时候可玩够了,害得奴婢守在洞口心惊胆战的,就怕被老爷夫人发现。要不是香姨娘(府里人对原四姨娘的称呼)人好,替奴婢遮掩了几次,只怕小姐也早被罚着闭门思过了。”
我笑笑,心里道:她当然会对你好,因为她原本才是我的亲娘。这话只能在心里说说,怀念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天就快黑了,我们快走吧。”
我故意加大了音量,带着翠倚往出口走去。我不是一个凡事喜欢刨根问底的人,虽然我知道那林下是有人的,可对方不愿意现身,我也不愿去擅自揣测。好奇已经使得我无意中失去了孩儿,这种代价我不想再有一次。
还未走几步,突然听到背后一声熟悉的声音,道:“四姐姐留步。”
我定睛一看,是早就跑开的杨采,只见她红着脸走出來,道:“四姐姐,我……”
对着后面的竹林夹层道:“你倒是出來啊!”
接着从竹林深处跳出來一位白衣少年,正是那位裁缝。他佯作秀才的样子给我行了一礼,道:“见过四姐姐。”
杨采又喜又气,还要嗔道:“不要脸,那是我姐姐,才不是你的。”
小裁缝不看杨采,转而看我道:“既然被四姐姐撞见了,我也就承认了,要杀要剐都随四姐姐。不过我对杨采是真心的。”
杨采也小声接道:“四姐姐,我对他也是真心的。”
我一下明白了所有的事情,掉转头极为严肃地看着杨采,就算是情投意合,胆子也太大了!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杨采心虚地解释道:“我……我只是想见他一面,沒有别的意思。”
那裁缝却道:“我与杨采真心相爱,你为何要拆散我们?”
矛头直指向我來。
杨采见气氛不对,拉着那裁缝的手道:“不是四姐姐,我知道这是爹娘的意思。”
“四姐姐不正是因为嫁入王室才落得今日的样子吗?难道你希望你妹妹走与你同样的路?”
“你放肆!一个小小的商野之子,什么都沒有学会,倒是学会了大言不惭!”
我冷下脸道:“今日之事我可以当做沒有见到,可是我不想再有第二次,如果被发现,你是知道爹会如何的。”
杨采点头,道:“我知道了,四姐姐,我想再跟他说几句话,可以吗?”
我无语地望向苍天,总算知道什么叫做冥顽不灵了。杨采也着实可怜,我便带着翠倚先行一步。
一路上我都在想,杨采终归只是个小姑娘啊,见一面之后会想再见一面,如此反反复复,不止断不了情,也狠不了心,若如此继续痴缠下去,只怕将來进了王府,两人还是会藕断丝连,待到那时……
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我开始后悔应了爹,更加后悔会在那日的湖边遇上尹风。
回去的路上,翠倚忽然道:“小姐,您为什么不把这事告诉老爷呢?奴婢看,七小姐对那裁缝是真心的,那裁缝也对七小姐是真心的,不然小姐您去向老爷求情,让她不要七小姐嫁进王室,这样不是就成全了七小姐吗?奴婢知道小姐是喜爱七小姐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二人是真心的?那裁缝家不过一亩三分铺子,兴许是看上我们杨家的财产也说不定。”我故意歪曲事实道。
“奴婢当然知道啊,可是七小姐和那裁缝从小一起长大,关系素來亲近。再说,小姐曾经告诉奴婢,要观察一个人,只需要看他的眼睛,因为眼睛是最不会骗人的地方。”
我该不该告诉她,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社会,我所说这几句都是诓骗她的,只是不想让她涉世太深?
“爹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又补充一句道:“五姨娘更加不会同意。”
之后我们无言地回了院子,又安安静静过了几天。我以为经过那日后,杨采多少有所收敛,不料几日后突然传來消息,说是临街的裁缝铺子里突然着火,火势很大,老裁缝和小裁缝都沒能逃过此劫,在被救出之后不久便双双毙命。
有人说失火的原因是老裁缝不小心打翻了油灯;又有人说是裁缝父子得罪了有权有势的高官;还有人说更夫当晚看见一个黑影从裁缝铺闪过,跟着铺子就着火了……
街坊们对此作了诸多猜测,还说那见到整件事情真相的更夫也失踪了……
杨采发疯一样冲进我的屋子,砸碎了我屋子里所有的东西,被下人拉去之时,她满脸泪痕浑身颤抖地对着我狂吼:
“你说过不会说出去!四姐姐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那是一条人命啊,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攥紧手,丝毫感觉不到指尖掐进肉里的疼痛,尽管我也早已浑身颤抖,可是当却是那样的清晰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正是我的亲人,我的爹。
我何尝不知道那是一条人命,所以我一再叮嘱翠倚,千万不可把事情透漏出去,翠倚每日在我眼皮底下,不可能有告密的可能性,唯一的可能是,整个杨府,不管是废弃的还是仍在居住的每一个院子,都有爹的眼线,目的是维护整个杨府的尊严。
命如蝼蚁!我终于体会得这般清晰!然而我却不能怪他,不能怨他!我有什么资格怪他呢?
只是感觉到无穷无尽的寒冷,开春的天气,处处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我却觉得如坠冰窟,原來果真是,最美不过爱情。
这个小故事到此并沒有结束,接下來的日子,府里安静得如同沒有人烟,压抑的气氛让下人也跟着缩了脖子,生怕一不小心就踩到了某一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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