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赵常在不留意,险些撞了臣妾的轿辇,臣妾是怕她总这样冒失会伤了腹中胎儿,便忍不住说了她两句,并非什么冒犯不冒犯的。”
“朕便说你一向宽厚,必不会随意责怪妃嫔的。”
“皇上这样说,便是逼着玉衍当贤良之人了。”她有些不依地蹭着天子肩头,“那若是当真有人惹了玉衍,玉衍岂非也要一意忍了。”
“你个小妮子,”裕灏轻刮她鼻翼,温柔笑道,“谁若惹了你,朕便替你出气。”
如此一言,已是情人之间的许诺。玉衍一个侧身躲过他伸來的手,嫣然一笑:“这可是皇上亲口说的,若不照办,臣妾可不依。”
裕灏最爱她这样的小女子之态,而她也只是仗着天子宠爱,才敢如此撒娇耍痴。二人重新就着席子坐下,交杯互饮了几口清酒,才听男子若有所思道:“今日朕见到云屏的妹妹进宫了,当真如脱胎换骨了似的,如今已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玉衍微垂眼睑,应道:“是么,那倒是令云屏夫人省心了。”
“自那件事后朕一直也沒见到她,今日一见,倒提醒朕该给她寻个人家了。”他说的这般云淡风轻,仿佛从不曾记得郡主曾有过婚约一般。他自身明明懂得相思之苦,却总以为她人感情不过是儿戏。玉衍念及那少女白日里的苦苦相求,只觉心中百感交集,一时竟说不出什么了。
“朕看老十二的年纪与她正相配,老九虽年长了她一些,但毕竟还沒有正妻,也可作选。”
这二人中,十二王爷生性软弱,终日只知养在府中赏花作乐,胸无大志。九王诚河王最喜拈花惹草,府中妻妾成群,在京中也是颇有名的浪荡公子。他们莫说与从前的十三王作比,便是依寻常來看,郡主心高气傲,也定不愿委身嫁给酒囊饭袋。
“这种事还是要问过郡主本人才好,”玉衍为他斟满杯中佳酿,一壁温和道,“郡主毕竟是个有气性的。”
“女儿家的事,可不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子见玉衍抬头望他,眼中似有哀求之意,才吐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朕便听你的,改日召她來问一问。”
玉衍回以微微一笑,她其实本不必要因为无关之人违背天子之意的,却不知为何,成全郡主便仿佛是成全了自己一般。皇宫里本就多苦命鸳鸯,若是可以,仅仅禁锢她一人就够了。
三日后,玉衍与云屏夫人同在朝凤宫与皇后学掌管六宫事宜,因着郡主要向皇后请安,便也随了來。四人不时说上一句,彼此间仿若相安无事,直到有内侍通报圣驾到,她们才到殿门前跪迎天子。
云屏夫人自册封大典后便几乎再未见过圣上,如此一來不仅有几分慌张。然而毕竟是身在高位之人,行过礼后,神态已然恢复如常。若不细看她脸颊微染的红晕,单从那端庄的神态來看几乎察觉不到她有丝毫的情绪起伏。
裕灏免了礼节,亦对着她叹道:“平日总见不到云屏,如今你的身子可恢复些了。”
那女子欠一欠身,回道:“托皇上洪福,已无大碍了。宫里现今掌事者少,臣妾也需为皇后分担些事宜。”
这本是过谦之词,谁料裕灏却若有所思地凝视玉衍道:“你说的是,你晋了夫人后,宫中三妃之位几近悬空,也是该找人补上了。”
云屏夫人似是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深深掠了玉衍一眼,含笑低下头去。
皇后对此倒未有任何微词,她今日着一件朱紫绯罗刺青凤蹿金吉服,衬得气色极好,精心描绘了的妆容更显得她如二十许人一般。自宸妃被打入冷宫后,她便日日华妆盛服,光鲜艳丽,这番转变似乎也使得天子对她亲近了几分。如今她听得这话,只是开口应和道:“若当真如此,臣妾也能忙里偷闲几分了。只是皇上这时过來,可是有事相商。”
“朕是听闻郡主在这里才走上一趟,日前你姐姐曾同朕征求过你的婚事,你可有意中人。”
他问的这样直白,皇后亦不住掩袖笑道:“原是这样的好事,云屏妹妹贵为一品夫人,皇亲贵族中,尽可让郡主挑选了。”
“朕是看十二和老九还算不错,你若中意十二,朕大不了封他个王。”
玉衍微微看向身旁的女子,果真不出所料,郡主的脸色立时沉了下來。她虽较从前稳重许多,然毕竟沒经历过什么大事,仍是孩童脾气,或喜或怒一股脑儿写在脸上。她听得这话,只是抬起头來,冷冷道:“正如皇后娘娘所说,臣女家世不薄,所嫁之人也必定得是豪杰人物。”
裕灏点头:“那是自然。”
“既是如此,当今天下能有谁英明神武过皇上呢。”她虽看似随意,然而在场众人已然变了脸色。皇后不料她敢如此言论,顿时哑然。云屏夫人早已惊慌地跪了下去,请罪道:“皇上见谅,锦儿还小,说话不懂得尊卑……”
哪知郡主非但不认罪,反而将腰板挺得笔直:“臣女虽年幼,却也辨得优劣,难道臣女说错什么了?”
裕灏并未发怒,神情却颇有玩味之意:“这么说,你想同你姐姐一同服侍朕了?”
姊妹共侍一夫的在前朝也并非沒有先例,然而郡主不同,她不但有过婚约在先,且婚约之人还是朝廷罪人。裕灏这样反问,一时旁人倒猜不中他究竟如何作想。云屏夫人在圣驾前向來小心翼翼,不敢有一丝疏漏之处,见郡主如此放肆,早已是面无血色。皇后见此,亦面有赧色地立于一旁说不上话來。
“但凡天下女子,无一不仰慕皇上圣明,所谓恋慕英雄之心大抵便是如此吧。”玉衍淡然一笑,已和煦道:“只是虽无人能及皇上英明,皇亲国戚中倒也不乏当世枭雄,郡主说呢。”
“但凡天下女子,无一不仰慕皇上圣明,所谓恋慕英雄之心大抵便是如此吧。”玉衍淡然一笑,已和煦道:“只是虽无人能及皇上英明,皇亲国戚中倒也不乏当世枭雄,郡主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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