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晨光透过半掩的窗户照射进卧室内。地面上铺着中边为串枝玉兰,毯心为四合如意天华锦纹的地毯,华丽舒适的大床摆放在卧室正中位置,素雅的珊瑚色纱帐垂坠而下,笼罩了整座大床,床边放着铜壶滴漏,大床的左侧,一红一绿两名少女垂着头立在那里。
绿柳用手肘撞了表姐红缨一下,小小声的道:“小姐醒了没呀?”刚才不是看到睁眼了吗?怎么又睡了过去。
红缨皱眉横了表妹一眼,沉默。自己这个表妹的毛病她最清楚,你若不理会她,她没了意思便不会再废话。绿柳见她不搭理人,嘟着嘴别扭了一下子,果然不再说话,只是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却骨碌碌的转到了大床之上——
长如小扇子的睫毛颤了缠,江九月翻身转向床内侧,打算睡个回笼觉,质地良好的被子被她掀到了一边,露出了藕色中衣。这藕色中衣,还是来到这里之后让母亲帮忙做的,布料用的是丝质品,软滑贴身,十分舒适,也因为贴身丝薄,隐隐可以看到锁骨处,有一颗可爱的红色的小痣,以及锁骨之下一大片的白皙皮肤,还有……月白色底淡金色边,绣着大朵富贵牡丹的兜衣。
“呀……”绿柳轻呼了一声,小脸大红,红缨微惊,暗叫不好,想要阻止她出口的呼声,可却为时已晚。
江九月向来浅眠,被那一声轻呼打扰,顿时散了些许睡意,这屋子之中何时来了别人?想到此处,连剩下的那些睡衣也顿时消散,翻身坐起,哪知又太过着急,手臂不小心擦到伤处,轻轻的嘶了一声。
“啊……”绿柳低声叫了出来,若不是红缨扶着,只怕要将手上的水盆给打在地上,酿成更大的灾难了。
“小……小姐……”绿柳尴尬的笑着看向江九月,只是一接触到江九月“暴露”的装扮,又脸色大红的左顾右盼起来。
原来是她们。
江九月郁闷的抚着额头,掀开纱帐坐起,“你们这么早在这里做什么?”绿柳低着头理所当然的道,“我们来伺候小姐起床呀。”只是冒冒失失,先把小姐给吵醒了。
那方红缨白了她一眼,对她这种口无遮拦简直无语,哪一日受了委屈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真是……转身,拿了一只白玉瓷瓶,蹲在了江九月身前,“小姐,手臂擦到了,上些药。”
“等会洗过了再上药吧。”
江九月默然了一下,才想起这两个丫头是药儿送了卖身契来的,却有些不习惯这种穿衣动作都要人伺候的生活,便弯腰套上了白色软靴,站起身来,只着中衣,走到了窗户边,探身推开窗户,呼吸了口早上清甜的花香。
绿柳又是大呼小叫,在红缨还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已经拿了一旁的素色斗篷全都披到了江九月的身上,待到江九月疑惑的转身时,才发觉自己又逾越了。小小的瓜子脸上挂着仓皇无措的笑容,偏生那委屈样还可爱的紧。
江九月失笑,“做什么给我披斗篷?”
绿柳看江九月笑的随和,一点不像嬷嬷和红缨说的主子那样骄横跋扈,不由心生好感,“小姐,你这中衣好看是好看,但是……人家都看到兜儿了!”说到最后那句的时候,脸色又红了起来。
江九月暗忖古人真是啰嗦,只是隐隐约约就这般介意,不过也只是挑挑眉,对这件事情不做评价,无所谓的道:“我忘记了,先洗脸吧。”然后,不甚自在的在两人的服侍下洗漱了。不过说是服侍,也只是站在一旁看着江九月洗罢了。
洗漱结束,绿柳上前为她梳了一个简单大方,典雅之中透露着一些俏皮的双环髻,在发尾别上了一只紫檀木梳,红缨则将洗漱之后的杂乱东西收拾好了,分门别类的放到柜子中去了。
江玲珑和赵嬷嬷上了小楼的时候,江九月正让红缨为她的手臂擦药。
看到她手臂上那一大片伤势,江玲珑拧起了秀眉,上前坐下,接过红缨手中的白玉瓶,“出个门而已,又不是上山下海,以前你每日上山采药也不见受伤,这次去的还是傅家,怎么就擦了这么一大片?”语气虽然无奈,可下手却十分轻巧。
江九月想着我上山采药也不会穿这样啰嗦的衣服,嘟囔道:“摆太长。”
“什么?”江玲珑没听清楚,停下了手上上药的动作,又问。江九月用脚踢了下又垂到脚边的裙摆,道:“摆太长了。”坐着都垂到了脚边,可想而知站起来只怕会拖到地上去,穿成这样不倒才怪。
“……早知道你干嘛要买这样的衣服?”江玲珑愣了一下。
江九月有些无语,“只有这样的衣服,没别的了……”
江玲珑和两个丫头都沉默了一下,善解人意的红缨蹲下身子,拿手比划着量了一下,道:“小姐和夫人先去吃早饭,我去拿一件柜子里的,帮小姐改一下,等你们吃完早饭,差不多就该改好了。”
江九月求之不得,正好此时又上药结束,唰一声拉下袖子,道:“谢谢啊。”也不等江玲珑反应,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拉着母亲的手腕,便直直下了楼。
江玲珑失笑着白了女儿一眼,道:“跑这么着急,还怕我对你说三道四吗?”她自己本身就是特例之中的特例,怎会对女儿的特别说三道四?
江九月停下步子,也松开了母亲的手,只是提着裙摆的手却由一只换成两只,“我只是太饿了。”
望着女儿行走在青石板上的身影,江玲珑的视线有一瞬间的迷惑,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她自己也曾是这个样子,厌长裙,烦规矩,可总有那么一个苍老却威严的声音把她压得死死的,让她窒息……
——有哪家千金闺秀是你这个样子?
——一门书香,怎么就出了你这样一个孽障,是不是不将爹娘气死你永远都不会满意?
——琴棋书画你不爱,整日里舞枪弄棒,嬷嬷教你的规矩你都学哪去了!
——什么?你要跟那个男人走?你不是可以随意放荡的江湖女子,怎么能无名无份就随男人去了?何况,除了名分,他又给的了你什么!
——算了算了,我老了,管不了你,你走吧,走的远远的,再也别说是我的女儿。
……
江九月好一会儿没听到母亲讲话,不由转过身来,便看进了母亲迷茫的眸子。
在江九月的心里眼里,母亲极少出现这种神色,像是超脱到了虚空之中,在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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