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她，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好一会儿，程佑非终于缓缓地开口了，“你回去写个材料，把你觉得能够替云蕾争取宽恕的理由罗列出来，公司不是我的，不由我说了算，明白？”他脸上浮出淡淡的微笑，一瞬间笑容仿佛融化了冰雕。
这笑意让冰雕脸有了人气和温度，看上去更添了一份动人的英气。云夏第一次发现，用动人二字形容男人的笑容，用于这个男人竟如此恰如其分。云夏不可置信地望着逐渐融化的冰雕脸，心里腾腾跳着，激动得再次词穷。只是连胜道谢：“谢谢！谢谢您！”
“别急着谢，我还没有做出最终决定。”
“不管您最终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感谢您今天听我说完了要说的话。”
“那就先到这儿吧。”程佑非抬腕看表。
云夏知道自己该走了，知趣地起身告辞。转身刚到门口，那声音又从后面叫住她：“等一下。”
云夏肩膀一抖，回过头。
“先把钱收回去。”他说。
云夏吓了一跳，以为他反悔了。
“公司有财务制度，我这里不收现金，你送材料的时候，一并拿来。”他说。
云夏听明白了。赶紧默默折回去，弯腰将钱收进包里。走出大门，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想，以前可能冤枉这个人了，其实他没有她想的那么铁石心肠，还是蛮有人情味儿的。或许，正是这种谈判形式起到的作用。对于商人来讲，经济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让他看到云蕾坐牢就得不到一分钱退款，员工坐牢对公司没有任何好处，而那笔真金白银不能失而复得，他才做出让步的。
云夏前脚离开，程佑非便打电话叫来公司法律顾问吕律师。吕律师年约三十五六岁，土生土长的本地女人，一头柔软的波浪披肩卷发，脸上和眉宇间流露出逼人的精明干练，气质是令人信赖的那种。
“吕律师，您坦率地告诉我，如果云家能够在短期内如数归还挪用资金，我们这边要怎么做，可以从正常司法程序上，使云小姐免去判刑。”程佑非认真请教。
“现在案子尚在公安审理阶段，还没有往上移交，找人疏通一下是可以操作的，”吕律师显然意外，“程总，您决定谅解云蕾小姐？”
“退一步海阔天空，”程佑非微微一笑，“云蕾在里面已经八天了，对一个女孩子来讲，已经受到惩罚了。”
“程总，谢谢您能转变想法，”吕律师道，“我也正是这么想的。”
“你为什么谢我？”程佑非问，“拿不到全额诉讼费你很高兴？”
“替那个女孩。”吕律师道，“不是所有的人都为钱活着，也不是所有的事只要有钱赚就可以去做。”
“你也站在她那一边？”
“从情感上。”
“律师也感情用事？”
“站在您面前的这个律师首先是个女人。”
程佑非投以赞许的微笑，说：“对了，这个事让我看到了公司的财务漏洞，这需要我们以及财务全体人员深刻反省。所幸云蕾没什么主管恶意，假设真的碰上恶意犯罪呢？”
“后果不堪设想。”吕律师一针见血。
“你懂的。”程佑非会心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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