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秘书看到云夏，神情间透露出掩饰不住的笑意，似乎有好消息给她，可他什么也没说。他似乎为她的执着所打动，这次没有一开口就找理由堵死她，而是去了一趟程佑非的办公室。一分钟后出来，再对她微微一笑：程总刚好有十分钟的时间，你进去吧。
又是十分钟，够吝啬的。但不管怎么说终于肯见了，云夏心头一下子开朗许多，积了两天的阴云忽而散净。她动作很轻地敲开了那扇门。
程佑非的目光扫过她的脸，重新粘到电脑屏幕上，声音不冷不热，说：“云小姐，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和你谈判。”她回答。
程佑非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停止了手指间鼠标的动作，转过身，正面向她，目光落到她脸上。
五官是真心美，仿佛上帝造她的时候，不光用手指细致地捏，还用小刀精心地雕过，尤其脖颈和脸蛋的皮肤浑然一体，都是让人舒服的天然牛奶色。不像街上那些俗粉，脸蛋粉白脖颈发黄，猛一看很漂亮，再一看倒胃口。
他还注意到，她的声音很好听。如果声音是有颜色的，那么，她该属于牛奶色的声音，刚下生产线的牛奶，接一杯就可以入口的，干干净净的，又滑滑暖暖的，还略带一点点清香味儿。
可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听她自己介绍，做营业员的，在一家法国品牌的时装店给人卖服装，是可惜了些。那么，做什么好呢？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云夏迎着他的目光。
程佑非很少碰到有女孩子用这样的眼神与自己短兵相接。别的女孩子，委婉含蓄也好，热情火辣也罢，含情脉脉也行，与男人目光相撞的时候，不同的眼神都会有相同的特征，那就是，一律是属于女性的，带着女性情感特色的。不像眼前这个女人，虽然有着牛奶般的声音，可这哪是弱女子的眼神，分明棋逢对手。这女人真够固执，固执得少见。至少，行走江湖，他第一次碰到这种类型。
真正促使程佑非改变初衷的，不单是早晨那条微博，更多的是她刚才倔强的眼神。程佑非恍然间觉得，这眼神曾经在哪儿见过。努力从记忆里搜寻，却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是的，两个人不是第一次见面，这眼神也不是今天才看到，产生似曾相识的感觉，不奇怪。他这样对自己解释。
程佑非在沙发上坐稳了身子，开口道：“你该找律师谈判，一样的。”
“不一样。找律师不会有结果，除了白白浪费时间。”
云夏默默从包里掏出报纸包，打开了，一捆五万块钱整齐地摆到面前茶几上。
“干什么？”他问。
“眼下还凑不起三十万，但会努力去筹的，这是五万块钱，算是首期赔偿款。”云夏不卑不亢，“现在我们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您放云蕾一条生路，她是一名出色的财务工作者，出来后一定会怀着感恩之心努力赚钱，然后我们姐妹俩齐心协力，想尽一切办法筹措余款，尽最大可能将还款周期缩到最短，把公司损失降到最小；第二，您如果坚持不肯谅解，非要让云蕾接受牢狱惩罚，我们也没有办法，毕竟这是您的正当权利。但是这样一来，单靠我一个人赚钱，还款有可能将遥遥无期。对云蕾自己来说呢，坐牢也就相当于赚钱了。
“坐牢相当于赚钱，这话听上去挺让人心酸，可你刚刚说过，你面对的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这个人已被你视之为冷酷无情，你应该有心里准备，对犯罪行为，这种人从不会心慈手软。”
“人都有年轻的时候，都会一时糊涂。程总，得饶人处且饶人，如果您坚持让云蕾坐牢，后面的二十五万赔偿公司可能一分钱也得不到，这种两败俱伤的局面，我相信不是您愿意看到的。”
一口气说完，云夏眼巴巴地望着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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