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不算长,马车却行驶得慢,和龄起初还正襟危坐着,后来大抵是太无聊了,泊熹又不同她说话,她渐渐就歪了脑袋睡过去。
她仿佛坐在马车上总是要睡着的,嘴唇微微张着,不时吧唧着动几下。泊熹侧眸打量过去,瞧了好一时,眸底却平静无波。
夜色渐浓,前头车把式一个打弯,和龄软软馨香的身体就一点一点儿的向他滑了过去。她脑袋倚在他肩上,不多时便自发寻了个舒适的姿势靠着他。
泊熹的眉头慢慢蹙起来。
他原想躲开的,身体却有了自己的意识,丝毫没有动。然而睡着的她得寸进尺,一只手臂不知何时就绕过了他小腹,搭在他腰间,五指微微蜷着,黑甜甜正好眠。
她是信任他的,没有人会在自己觉得不安全的环境里安然入睡。
片刻后泊熹抬臂兜揽住和龄,她的脸便埋到了他心口上,隔着层层衣料似乎也能感觉到那两片玫瑰花似的唇瓣带来的灼人温度。
他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手指僵硬着一动不动,心头益发烦躁起来。直到马车停下,面色才逐渐趋于正常。
泊熹坐直身体预备把和龄放到一边,谁知她睡得迷糊,半梦半醒间蹭了蹭脑袋,瓮声瓮气嘟囔了句什么,无骨动物一般死赖在被她自己捂得暖暖的怀抱里。
车外车把式听见里头动静,却不敢贸然出声询问,指挥使府门前挂着的灯笼随着夜风浮萍似的来回摇曳,照出一片动荡不息的光影。
泊熹垂下眼睑,一句话不说便将她打横抱起,轻手轻脚下了马车。
门上人打着灯笼迎将过来,他厌恶那些若有似无的窥视,脚下走得飞快,直接进了外院书房。
夜空里星子不甚明亮,头顶上不知名的鸟儿扑棱棱拍着翅膀掠过,突然间吹来一阵风,撩拨得八重樱枝头铃铛叮铃之声不绝于耳。
往日听起来清脆悦耳的声音这时候竟格外刺耳起来,泊熹停下步子转头看过去,一时并未察觉到怀里的人揉了揉眼睛。
和龄这下子是醒了,她慢腾腾地仰起脸,目光杳杳的,睡意惺忪的眸子里映出他半边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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