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边开车边打第二个电话。百度搜索读看看)在王瑾家煮粥时就反反复复游说自己,给自己鼓劲加油,拿起电话却似有千斤重。并不是有什么技术性困难,今天早上劝说Mark时已经决定要打这个电话,拖到现在还没打是因为自己打这个电话的目的忽然变得不那么纯粹。
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在电话里传来那个苍老的男声时安静做答:“爸,是我,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过来看看你。”
自以为已经预料到了父亲的欢欣鼓舞,但一直到他第三次确认打电话的人的确是我,声音都激动得有点颤抖,我这才确定这个电话打对了。
半个多小时后我又不那么确定了。双方都有重修旧好的意愿,然而毕竟有过那么多年的隔膜,在干巴巴地几句问答之后就出现冷场。
父亲是临时从外面赶回来的,显然赶得很急,大冷的天额头已经见汗,把我让进酒店房间时还在喘粗气,对我的态度简直可以用奴颜婢膝、诚惶诚恐来形容。本来是那么能说会道,长袖善舞的一个商人,对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却完全找不到话题。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其实我很想对他亲切热情一点,消除掉我们之间的生疏和客套之感。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习惯了相敬如“冰”,连对着父亲笑一下,脸上的肌肉都觉得僵硬。
幸好来之前我买了水果,从手袋里找出一把万用折刀洗一洗,再拿出个脐橙慢慢削皮,倒也免去了相顾无言,大眼瞪小眼的尴尬。
基本上我和父亲的饮食习惯相类,对大多数蔬菜水果缺乏热情。想起以前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母亲总是精挑细选好看又好吃的水果,把皮削好后,分成小片,自己先尝一尝,味道稍差的留给自己,最甜最鲜美多汁的留给我和父亲,哄小孩一样哄我们在看电视时多吃一点,我不禁心里一酸。
人家说梨是不能分的,母亲从不迷信,我记得那时我们经常分吃河北鸭梨,连个头不大的新疆香梨都照分不误。是不是我们分吃了太多的梨,一家人才会早早阴阳相隔,各奔东西?
一走神,小折刀划到了手,血从细细的刀口往外渗,手里的脐橙都染到了一点颜色。父亲一把抓过我的手指:“疼吗?我去给你拿创口贴。”我哑然失笑。这么多年,我早就不是那个备受宠爱的小姑娘,哪怕擦破了一点皮,都要把肉眼不可见的伤口高高举着,犹如一面胜利的旗帜对父母撒娇。那时在餐馆工作,怕丢了饭碗,手上缝了三针都没敢请一天假。
瞥见我嘴角的苦笑,父亲有点尴尬:“你看你,都当妈的人了还这么笨手笨脚,也不知道海天这孩子怎么受得了你!”起身进洗手间在水龙头下把手冲了冲,用卫生纸擦干血迹。百度搜索读看看)父亲却硬要给我贴创口贴。我没说话,尽管心中暗想这种小伤口晾在外面还好得快些,却还是没有拒绝父亲的好意。
接下来的气氛比之前好转了一点,父亲问起我的工作,还有丫丫的情况,我也问起他跑这一趟究竟是想搞什么项目,总算双方找到话题,一问一答,有来有往。聊到中午,我邀请父亲出外吃顿便饭,以尽地主之谊。父亲欣然应允,只是在他提议叫上四叔一起时,我的脸色有些变:“爸,要是您有事跟他商量,改天等您有空我再过来陪你吧。”
“那就算了。”父亲赶紧拉住已经站起身的我。“你看你,一说风就是雨,真是把你惯坏了。”我冷笑:我可以原谅自己的生身父亲,不等于我可以原谅那些袖手旁观,乃至落井下石的所谓亲人。父亲看看我的脸色,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劝道:“其实你四叔虽然嘴巴厉害一点,人没什么坏心,你别跟他计较。”
“是,他是没什么坏心,最多不过在我妈生病那阵子不肯借钱也不肯通知你而已。如果他都没什么坏心,我就可以当圣母玛利亚了。他不是一心念着要把三个儿子过继一个给你,为你传宗接代开枝散叶吗?反正你也不需要我这个可有可无的女儿,我来了这一趟,心意尽到,就不多打扰你们了。”
“莉莉,你妈的事都是我的错。你四叔这人的确是有点儿贪财,我已经给过他教训了。可是他毕竟这么大岁数了,又是你的长辈,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不能。当年你在部队每个月只有几块钱津贴,是我妈省吃俭用供他读中学,就连他的学名都是我妈给他取的,我妈有哪一点对不起他?养一只狗都知道见人就摇尾巴,为什么养一个大活人反而成了白眼狼?你说说看,从你们离婚到我妈死,他给你出了多少馊主意?我真怀疑姓莫的人天生就只晓得恩将仇报。所以爸,你别怪我无情无义,六亲不认,我也是姓莫的。”父亲的肩膀一下子就垂落下去,仿佛老了十岁。
心里只觉得难过,其实我真的不想翻旧帐,一开口却还是到了这个地步。我只能对父亲道歉:“来之前我想得很好,我以为我们既然还关心对方,肯定能够像普通的父女一样相处。以前我总以为母亲是带着遗憾走的,我跟你和好是对母亲的背弃。但是今天我突然想通一个道理,我们是母亲在世界上最爱的两个人,如果她在天有灵,也会希望我们两父女能过得平平安安、快快乐乐。过去的已经无法挽回,我不想在今后再留有遗憾。只是我心里还有一根刺,一想起来就会出口伤人。爸,对不起,你给我点时间。要不我还是改天再来看你吧?”
父亲抬起头,眼里是满溢的惊喜:“莉莉,你原谅爸爸了?我还以为你是逼于无奈,心不甘情不愿地过来道谢的。”
我茫然望着父亲容光焕发的脸:“道谢?我为什么要道谢还心不甘情不愿?爸,你究竟在说什么?”——
那一天我拖着疲惫的脚步很晚才回家,澡也不洗就直接睡下。奇的是路上困得直打瞌睡差点没撞车,可是真正上了床躺下反而睡不着,脑子里走马灯一样的转动着今天跟父亲谈话的内容。
我不知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在听说海天背着我向父亲借钱渡过难关时竟然会那么难过。其实一听说海天公司的困境我也想到了向父亲求救,虽然直到最后一刻都没下定决心,但至少脑子里有过这样的打算。
想当初刚到加拿大我跟海天全部的财产加起来还不到三千美金,尽管海天在国内的收入并不低,我们单位也涨了好几次工资,却因为他要供几个弟弟读书和我想还清父亲抚养费没存下钱来。找不到专业工作只好做体力活儿。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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