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尽早买房安定下来,我曾经同时作过两份全职。最困的时候,走在路上都能睡着,每过几秒钟睁开眼睛看一看前进的方向,害怕一不小心走下人行道。后来我们买房子把全部的存款都砸了进去,结果刚买的公寓外墙出现渗漏,需要交纳大笔维修费用,差不多到了叫天不灵,叫地不应的程度,就在那样的情况下也没想过向父亲伸手。甚至在海天的公司开张,投资不足,现金紧缺,周转不灵时,宁可押上房子,我也没想过向他求助。
但我明白这个公司对于海天,几乎就如同丫丫对于我的意义一样。如果不是到了最后一步,海天根本不会向我父亲开口的,我完全能理解,就连我自己也有同样的打算。可是我不能接受的是海天把我排斥在这件事之外,甚至在今天早上他还试图瞒过我。我们之间怎么会走到这种地步呢?不是没想过打去问海天,最终我还是选择沉默,缺乏勇气直面我们之间已经存在的太多问题。
扰乱我情绪的还有傅彬患了直肠癌的消息,也是父亲无意中透露的,叫我下次回国有空去看一看我以前的“傅老师”。据说发现得早,手术后他恢复得还不错。
尽管这一天并非全无收获,不提和王瑾、和父亲抛开成见推心置腹的一席谈,最起码接到蒋云辉电话告知OpenHouse才一天就收到两个买房的Offer,但我的感觉依然糟透了,就连跟丫丫通话都无法让我的心情振奋起来。
正在床上辗转反侧之际,接到Mark的电话。似乎完全忘记了今早的龌龊,他的声音温柔而迫切:“莉,你好吗?”
“马马虎虎。你呢,回去感觉怎么样?”我的口气相当冷淡。
沉默片刻,他才说:“回到自己的家却感觉我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莉,我睡不着。我想你。”
我嗯了一声没有搭腔。我可以说“我也睡不着,却是因为不同的原因”吗?
他敏感地问:“你在生我的气?”
我没说话。“对不起,我为昨天早上的事道歉。我太粗鲁了。原谅我,好吗?”由于沙省跟温哥华有两个小时的时差,我看了看时间,他那儿已经是又一天的凌晨。我没有回答,只催他早点睡。
他不肯挂电话:“你还没说你原谅我呢。”
我应付了事地说:“好,我原谅你。晚安。”
“莉,再陪我说会儿话吧。”他恳求。
我淡淡道:“你不累吗?就算你不累,我也累了。你总是不停地做让我难以理解的事,再不停的道歉,我不是你的母亲,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一说完这句,我后悔不迭,“对不起,我不该提到你母亲。”
“没关系,就连我母亲,也从来不知道我想些什么。就算知道,恐怕她也不关心。”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忧伤。
想起她母亲刚刚去世,我有些愧疚:“Mark,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感觉你不信任我,你太情绪化,我没法跟上你的心思。”
Mark不但没怪我,反而立刻道歉:“对不起,我会学着控制自己的情绪。其实,平时我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又试探着问我,“你能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吗?”
这一次我爽快地解释:“是我的前男友。我跟他真的没什么联系。我们之间早就过去了。”
因着说错话,当晚我努力补救,陪他聊了很久,一直聊到我的手机没电,甚至还说起被他母亲的噩耗触动,我终于跟我的亲生父亲言归于好一事,这一点说起来还要感谢他。其实我知道这样做不妥,可是我太累,我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我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我对自己说:就算要分手,等他过了这段特殊时期,回到温哥华之后再谈,耐心一点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没有想到情况会以我完全没有预料的方式恶化下去。
星期一早上上班,我去找莎娜辞职,一进她的办公室,她就叫我关上门:“莉,我正好有事要找你商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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