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判

伸手拦住我：“你还在生我的气？”不想跟他再兜圈子，我单刀直入：“我们先不提April，告诉我谁是杰西？”

    Mark的身体顿时僵住，那张原本泛着红晕的脸一刹那褪尽血色，连嘴唇都变得苍白，好像连站都站不稳。很少见他如此失态，一向冷静的他好容易才稳住情绪追问我：“杰西？你知道些什么？”眼神警觉，一双手像铁钳般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的完全不像病人。

    只是一个名字就具有这么大的魔力，我在心里再一次苦笑。什么我是他唯一的救赎和希望，骗鬼去吧！

    “我对你的杰西一无所知，也没有兴趣知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跟她长得很象，对吧？”我对他冷冷一笑，提高声音，“放手！如果你想找一个替代品，对不起，你找错了人。”

    Mark松开手，惊疑不定的望着我。我走出两步，他又拉住我的外套：“莉，听我说……”我忿然转身怒视他：“不，你听我说。让我们坦诚一次，一生里面起码坦诚一次。我们有过快乐的时光，也仅此而已。不要跟我再说那些不值一文的甜言蜜语。如果你继续说谎，连那些曾经有过的时光我都会感到后悔无已。”

    他默默望着我，又露出那种无限悲苦，凄凉无助的表情，但我已经不会再上当了。“好了，Mark，你好好休息吧。再见。”

    看也不看他一眼，我出了病房，穿过走廊，出了医院的大门，发现居然又下雨了，还真是配合我的心情。幸好雨不算太大，我裹紧外套一路小跑，来到停车的马路边。雨刮上夹着张醒目的白纸，被雨泡得不成样子，拿下来左看右看才看出是张超时停车的罚单。大半夜下雨还有人抄罚单，可真敬业。

    心里诅咒了一声，我把罚单揉成一团揣进衣兜，拉开了车门。下一秒钟，滚烫的一只大手紧抓住我的手用力一推，砰的一声巨响，车门又被重重地关上。

    我吓了一跳，转身一看，竟然是Mark穿着一身病号服追了出来，脚上连鞋也没穿，就穿着医院发的棉袜子，怪不得我没听到脚步声。

    他抓着我的手扶在车把上，弓下脊背，上气不接下气的，喘得跟风箱一样。

    这里我必须先介绍一下这边的病号服。这边需要住院留医的病人，无论男女，护士都会要求你脱得只剩一条内裤，所有首饰，包括手表在内都要摘下，医院会发给你一套一次性的病号服。连袜子都要脱，换上医院的一次性棉袜。因为Mark当时昏睡未醒，他这一身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他换上的，所以深知其中的问题。

    这病号服跟国内上下两件式的标准病号服完全没法比，说是长度及膝的棉布袍子，还不如说这是在伸出两支手臂的地方挖了两个洞的一整块棉布，为了方便医生检查治疗，穿脱极之容易，只在背后系带草草拴住。从前面看，该遮的地方都遮得差不多了，从背后看却春光无限，整个后背连屁股都一览无余。住院病人躲在病房躺在床上倒是无所谓，但穿成这样跑到大街上，基本上就接近于裸奔。虽说现在时间尚早，公路上的交通不算最繁忙的时候，但也时不时会有车经过。还别提这要命的病号服除了异常暴露之外，质地比纱布厚不了多少，被雨打湿之后紧贴着Mark的身体，在温哥华清晨只有五六度的室外气温下，跟裸奔更没有本质的区别。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被他严重Shock到也情有可原，等我回过神，忍不住一声怒吼：“Mark，你在做什么？你说我昨晚上觉也没得睡究竟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满足你折腾自己也折腾别人的恶趣味？好，下次就算你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管。”

    “我只说两句话！”Mark总算缓过气来，竖起两根手指。“你说。”想了想，我还是示意他上车再说，以免被人当作是从疯人院里头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