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判

    Mark接起电话的时候，我的手心全是冷汗：“嗨，Mark，我是莫莉。只是想问问你伤好点没有？”以我们两人目前的情形，他应该不会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来吧？

    Mark迟疑了片刻，也许是吃惊于我会跟他打电话，好一阵我才听到他温和的声音从话筒另一端传过来：“我还好。今天谢谢你了。你没事吧？”“我没事。你向ICBC报告了吗？需不需要我作证？”

    “还没有呢。24小时之内报告都来得及。我听说同车的乘客是不能作为目击证人的。”我看看话筒旁听得一清二楚的海天，用眼神问他：“满意了吗？”还示意把电话递给他：“要不要你亲自问？”海天吓了一跳，连忙缩手，似乎电话是个烫手的山芋。我恶狠狠瞪他：“你不是不相信我吗？”我们俩的眼神正在交锋，那边Mark又再次开口：“莉，车祸的事，让你受惊了，我很抱歉，我应该更小心一些……”“没关系。这种事谁都不想的，但意外总会发生。你自己小心。我挂了。晚安。”

    挂了电话，也不知我们的对话海天会不会听出不妥。一身的冷汗干了，背上凉嗖嗖的。此刻却没有时间顾及，只是抬起头冷冷看着海天：“法官大人审完了吗？”海天绷紧的表情松弛了许多的，口气也跟着软了下来：“这件事是我错了。但这些你又怎么解释？”手指着我的电脑，一脸质询。

    “我没什么解释的。随便你怎么想。前几天我偶然遇到岑启明，突然对偷情这个字眼产生了兴趣，也不知道那些偷情的人都是怎么想的，觉得好奇就上网查了查。你要是不相信我，我们离婚好了，我从来没想过你居然对我有这么大的疑心。夫妻俩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了，婚姻继续存在下去还有什么意义？”没什么借口，我只能来一招以退为进，看也不看海天，站起身进了浴室。

    等我洗完澡出来，海天仍坐在沙发上发呆。虽然肚子里还饿着，也不想吃东西了，我直接爬上床睡觉。尽管心里有事，还是几乎倒下就睡着了。刚刚睡着就感觉有人在扒拉我：“吃点东西再睡吧，当心胃痛。”是海天，我心里一松，几乎立刻就醒了，嘴里却一点也不放松：“你管我呢。痛死了正好，连离婚的手续都省了。”“莫莉！”海天无力地叹息一声，隔着被子抱住我，“宝贝，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吗？”

    “你放手。我困死了。有什么明天再说。”我挣开他的怀抱，翻了个身面朝里躺着。海天的手指轻轻梳理着我的长发，在我后脑勺上亲了一下，起身轻轻带上门出了卧室，将我留在黑暗之中。我却再也没有一丝睡意，头脑异常的清晰。海天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王瑾又是什么时候打过我的手机？为什么我竟然没有发现海天的任何异样？是我太粗心，还是海天掩饰得太好？如果我今晚按时回了家，要到什么时候海天才会跟我挑明他心中的疑心？越想越是后怕，不禁对自己苦笑。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跟海天也需要斗智斗勇了？是不是从此之后夫妻俩都要戴着面具，互不信任地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静静躺在黑暗之中，看着客厅的灯光从卧室门下缝隙漏进来细细的一线，隐隐约约听到海天在跟他的父母和弟弟们打电话，似乎还提到了我跟丫丫的名字。每个周末，他都会跟家人打电话，加上到了中秋，更需要一一问候。此刻隔着薄薄的一扇木门，我却感觉他离我无比遥远，远得无法触及，将我抛在世界的另一端。结婚这么多年，头一次觉得孤独。大概这就是背叛者最终的下场，众叛亲离，形影相吊，唯有孤独以终老。

    不知道辗转反侧了多久，终于再次入睡。又过了很久，迷迷糊糊里感觉有人钻进被窝，轻手轻脚躺在我身边，冰凉的体温透过睡衣传到我身上，渗进我的皮肤，我打了个寒颤想推开那人，那人却从后紧紧贴住我的背心拥我入怀，仿佛想汲取我身上的热度，手臂环到我胸前，力度不容抗拒。我清醒过来，不再挣扎，一动不动任海天抱着我，心里不知是悲是喜。

    “莉莉，是我不对，你不要怪我。我知道你已经醒了。对不起，是我胡思乱想，是我疑神疑鬼。你不知道找不到你的时候我有多害怕……你跟王瑾的电话那么巧同时关机……我不该那么想你的，可是你前段时间实在太奇怪……我担心得要命，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以后我会改的，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我都会改的……”眼泪无声无息从眼角渗进枕巾，我却始终没有转过身，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海天的自责。天色已经微明，在我的眼中却依然黑沉沉一片，胃里像是塞了个铅球般坠疼。

    早上起床，离婚的事当然谁都没有再提。海天看到我的眼睛肿肿的，也没敢多问，只是加倍体贴，曲意奉承。我并不想借此作威作福，可是心里惭愧，没办法装出毫无芥蒂的样子，加上胃不舒服，早饭只吃了一点就没有胃口。搞得海天电脑也不上了，一整天围着我跑前跑后，老婆长老婆短的，端茶递水，那叫一个小心翼翼，就差没把我供起来。我只好宽宏大量地表示既往不咎，叫他忙自己的事去，我也好静下心来写我的案例分析。海天这才打开他的电脑，却还是每过半小时就要到我跟前绕一绕。

    没办法，见他如此诚惶诚恐，我只好拿出一对包装精致的劳力士情侣表，亲手给他戴上其中一只，自己戴上另一只，笑眯眯问他：“这下放心了吧？”表是Mark生日那天我在购物中心遇到岑启明之后下决心买的，为的解释明明应该听一整天的税法讲座，我却偏偏出现在购物中心。原本打算海天生日时献宝，眼下为了让他安心，就提前派上用场。结果海天感动之下，又自责了大半天，害得我也无比内疚，也暗暗庆幸一场风波最终消于无形。但我知道，很多东西是没有办法水过不留痕的。海天已经抱着电脑没再打扰我，我却久久无法静下心来。

    一天都在写案例分析，很晚才上床。本以为海天已经睡着，结果一钻进被窝，他就凑了过来：“弄完了？”“没有，还要改。总觉得不满意。”我摇摇头，海天伸手抚平我紧皱的眉心，亲亲我的脸：“你对自己要求太高。”我叹息：“我真的很想得到那个Position。”“你会得到的。”海天温热的唇覆了上来，手却滑入我的睡衣，沿着我的背脊一路向下直伸进内裤里。

    难道这就是夫妻间所谓的床头打架床尾和？感觉到海天的兴奋，我苦笑着小声提醒他：“那个还没干净呢。”“这一次怎么这么久？”他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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