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明朗,却又暗藏神秘与诡异。
二
自青衣男子前脚一走,县太爷的锦囊,也就是师爷乔正远后脚就进来了。
乔正远是精明而孤僻的怪人。他个头不高,相貌平凡,身形枯黄精瘦,平时不爱说话,走路时总低着头,喜欢在一旁没有多少人能注意到的地方用看似高深莫测的眼神‘观察’人。在整个衙门里,可说除了知县外,没有第三人喜欢他,愿与他往来。在别人眼里,他永远是阴森而古怪的怪人,这个世上是没有什么人会喜欢怪人的。
他是县太爷的锦囊,一点也不为过。县太爷现在的官运与财运能如此亨通,他是有大半功劳的。县太爷只要一遇上什么麻烦与难题,都是靠他在一旁解难与出谋献计。他与县太爷的关系现已达到了超越职位,情同兄弟之分。
如果没有他,那真实肚里没有几两墨水的县太爷,没的不说,就光死,就不知要死几回了。
他对县太爷来说可是有再造之恩。所以,县太爷是比谁都信任、器重他,甚至有时在四下没有什么人的时候,还暗称其老师,自称学生。
“方才俞公子前来,是有事求于大人你?”乔正凝望着青衣男子远去直至消失的背影问县太爷道。
“正是。”县太爷对自己的心腹师爷道:“他是为杜鹏程的案子来的。”
“噢?”乔正远狐疑起来,定睛瞧向县太爷道:“杜鹏程的案子跟他有什么关系?”
县太爷幽然道:“谁晓得。不过这小子出手还真是大方;一出手就是十万两。”
“十万!”乔正远惊奇道:“他给你这么多银子要你帮他做什么?”
县太爷道:“他要我将那两个孩子给杀了。”
乔正远道:“他这么做不是多此一举吗?谁都知道那两个孩子‘杀’了人,是要被叛极刑的。而且,你不是事先已经收了那位无名公子的三万两银子?”他说到后面这句话时,有意压低声音,生怕隔墙有耳,让旁人听了去。
县太爷道:“你说的,我方才也不是没想过。不过我方才问他,他则什么都不多说,只说要那两个孩子的命。”
“这就奇怪了!”乔正远捋着自己的三寸须,沉颖道。
县太爷道:“是奇怪。但不知怪是何处!”
乔正远道:“让我想想。”说着,他就陷入了冥思。半晌之后,似自问自小声道:“他为何花巨资借官府之手杀两个可说与他毫无相干的两个孩子呢?难道这其中会另有隐情?”又半晌之后,他突然大声对县令道:“那俞公子的底细,大人是否有派人查探过?”
县太爷奇道:“我察他的底细做什么?他是府城知府介绍与我相识的,我何必有多寻烦恼地去探底细?”
乔正远道:“难道大人就没看出那个俞公子不简单吗?”
县令哈哈一笑,不以为意道:“当然不简单,能与府城知府称兄道弟的还能是等闲之辈?”一顿,似思到什么,笑上僵笑,定定地瞧了乔正远好一会,道:“难道他也与杜鹏程这案有关?”
乔正远道:“这个说不定。没有凭证,则不能乱说。”
县令道:“那他要我杀那两个孩子,无非是要找替罪羊。不过……这说不通!他既要借本官之手杀那两个孩子,大可在家作壁上观,何必又要大费周章地跑来给我送一大笔钱?”
乔正远道:“大人现在才明白,这才是他的奇怪之处。他送这笔银子说不必并不是真为那两个小鬼,而是另有他谋。”
县令忽然惊愕,道:“若真如你所说,那就糟了,我收了他那十万!”
乔正远一怔,忙道:“大人,你真收了他那十万?”
县令如实点头,从怀中掏出那叠不久前才刚收下的银票。在乔正远面前,他从来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糟了!大人你极有可能中了他设的某种圈套了!”乔正远惊呼道。十万两不是个小数,它可以买好多条人命,一个知府二年还都捞不到十万两,知县更不说了。他自从第一眼瞧见那自称姓俞的公子起,就觉得他不简单,不像是个善良之辈。
县令闻言一时悚然,继对乔正远喝道:“休要危言耸听。什么圈套不圈套,说不定没你说得那般坏。”
乔正远道:“人心隔肚皮,你又怎会知道他到底是想让那两个孩子死,还是想让你死?”他说这话时口无遮拦,颇为不经大脑。
“胡说!我与他宿无冤仇,他凭何要我死?”县令险些跳将了起来,对乔正远喝道。不过他自已心里则也是七上八下,他虽说是拿朝延奉碌的地方官员,但只不过是区区七品,不管是在朝还是在野没几人能将他放在眼里。若是什么有些权势的人要杀他,还不像捏死一蚂蚁般那么简单。
乔正远道:“卑职在外曾有听人说过。在江湖上常有些人杀人是从不说什么恩怨情由的。”
县令道:“你怀疑那俞公子极有可能是江湖中人?”
乔正远道:“我不能确定。不过,据我与他相接处的几回看来,他身上还真有那么几分江湖气,但不明显。”
县令向后往太师椅背上一靠,顿时全无主意,茫然地问乔正远道:“那你说,我往下的路该怎么走?”
乔正远却显镇静,道:“该怎么走就该怎么走,官照做,钱照收,案子照省,孩子照杀,一切都应从长计议。总之在没有查清那俞的来历与底细之前,万不可轻举妄动。”
三
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阳光如金,也如针,倾撒在世间的每一个落角。
但,这世间有些地方,阳光却是照不进的。别的不说,就譬如说地牢。
地牢里是终日不见天日的,不管此时的外头是阳光明媚还是星光灿烂,地牢里是全都瞧不到的。
地牢就是地牢,地牢永远都是阴晦潮湿,爬虫满地,腐味薰天,森然可怖。不论时代与世事怎么变,地牢是永远都不会变成天堂。
两兄弟背靠背坐在一块较为干净,有干草铺的地上,均一副垂丧的模样。与他们同一牢的,还有一个蓬头垢面的大胡子。
大胡子好像是个疯子,自他们被关进来,见到大胡子的那一刻起,大胡子就一直在离他们不远的那个角落里神神癫癫地自语自笑,偶而还会高声大嚷大叫,跳上蹿下,手舞足蹈上一阵。
-->>(第2/6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