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青巧的一声尖叫,绿慧狠狠摔在白瓷片上,她痛得闷哼一声,随即昏死过去。锋利的碎瓷片扎破皮肤,鲜血如同泉水一般涌出来,随着鲜血的蔓延,青巧已然被吓得软了双腿,瘫坐在地上。
沈书画呆在原地,片刻的失神过后,大声喊道:“来人,来人啊!杀人了!”
也就是这声叫喊,惊醒了吓懵的青巧,她赶紧爬起来跪在地上,使劲地摆手:“不是我,我没有杀人,是她自己摔倒的,不关我的事!”
沈书画不管她,转身便向自己的院子跑去,看那架势是要去喊人来。
沈书华早已在青巧的那声尖叫中回过神来,见到眼前这番景象,她扭头看向二哥:“你快去叫大夫,这里有我看着。”
不待二哥答应,她便抬步来到绿慧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还活着!她扫了一眼全身发抖的青巧:“你快点扶她起来,先送到我屋里,等大夫来了再说……”
“妹妹,”二哥没有去叫大夫,反而跟着来到她身后,“她只是一个奴仆……”
沈书华手下一顿,她不知道二哥说的是绿慧还是青巧,但心头早已凉了半截:“哥,就算死,也不能让她死在我的屋门口,不然闹到太太和父亲那里,最后倒霉的还是我。”
她回头见到青巧还没有动,不由眉头微皱,厉声喊道:“难道你真想背上一个杀人的罪名吗!”
青巧一个哆嗦,眼中尽是惶恐不安:“我没有杀人,我没有……”
“她要是死了,就真是死无对证,就算不把你送交官府,太太那边也会家法伺候,到时候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你若还想好好活着,就决不能让她死!”
一听到“死”字,青巧的痛猛地一缩,原本呆滞的脑子开始缓缓运转,再迎上自家小姐凌厉的目光,这才如梦初醒般,手忙脚乱地趴到绿慧身边,小心将她扶起来。
书华也搭了把手,与青巧一道将绿慧扶进屋里,留在原地的沈书才望着一地血渍,若有所思地笑了下,而后大步朝前院走去。
绿慧伤的是背部,只能趴着躺在床上,书华将她安置在外间的小榻上,这里平时都是青巧睡觉的地方,干净且不会坏了规矩。她剪刀剪开绿慧的衣裳,看见血肉模糊的脊背,一旁的青巧下意识地捂住嘴,睁大杏眼,肩膀颤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去打盆热水过来,顺便再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青巧点头,失魂落魄地走出屋子,才刚出了院门,沈书画便带着几个老婆子和两个护院赶过来,不待青巧开口说话,她就一声令下:“把这个杀人凶手给我抓起来!”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青巧使劲挣扎,奈何几个婆子的气力实在不小,再加上两个护院在旁边架着,她终是被抓得牢牢的,半点逃脱的可能性都没有。
听到青巧的叫唤,书华从屋里走出来,手上尽是鲜血,将众人都吓得一愣。
她径直来走出远门,目光扫过几名婆子,随即冲着大姐憨厚一笑:“姐,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我一个人手忙脚乱,你们快些进来帮忙!”
语毕,她转身就要走,却被青巧的哭声喊住:“小姐,求您救救奴婢,奴婢是冤枉的……”
她停下脚步,对哭喊哀求之声充耳不闻,只是扭头又看向大姐,满脸着急:“姐,你倒是快些啊!要是红慧那丫头出了什么事,你到时候出嫁可找谁去陪嫁啊!”
一听到“出嫁”二字,沈书画的眼睛顿时变得清明起来,她马上就要出阁嫁人,如果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点什么岔子,无论是她的脸上,还是沈家和柳家的脸上都会不好看。弄得不好,甚至还会有可能将婚事推迟,到那时候,柳家那边若再给柳志瑜塞进个不安分的丫头,她可就真成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立刻,她让婆子们放开青巧,再使唤两个护院再去看看二弟和大夫来了没。她自己则领着一干婆子,跟在三妹身后,与青巧一道进了屋。
红慧伤得确实严重,好几块瓷片插进肉里,足有一寸来深,这若是没拔好,伤到哪条动脉,还不得当场失血而死!
婆子们年纪都在四十来岁左右,都为家中几位夫人接过生,那时候的情况比此刻还要惊险。瞧见趴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红慧,她们只是稍稍愣了会儿,便都各自恢复精神,井然有序地为红慧擦拭伤口。
书华与大姐站在旁边,尤其是大姐,自小没有经历过这般血腥的场景,不由小脸煞白,手指紧紧收拢,眼中隐有惊慌,却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红慧。她死了事小,但绝对不能死在这里,更加不能让人找到攻击她的口实!
也许这是第一次,姐妹俩的心思达到空前的一致。
不时,沈书才领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大夫走进屋里,身后还跟着一脸严肃的二夫人。书华心底咯噔一跳,这事儿到底还是惊动了太太,看来父亲那边很快也会知道,自己少不了又要被提审一番,烦……
老大夫为红慧诊治一番,为她止住了血,只说是皮肉之伤,尚未伤及筋骨,没有性命之忧。
书画这才缓了口气,轻轻拍打胸口,只要没死就好……
见到自家姑娘这般在意此事,坐在桌边的二夫人淡淡道:“不过是个丫鬟,用得着你们这般忧心忡忡?不但让画姐儿和三姐儿亲自守在旁边服侍,甚至还差使才倌儿去请许大夫,且不说你们的理由。我只问你们,许大夫是二爷亲自聘来为老太爷诊病的,你们将他拉来这里,若是老太爷那边出了事,你们谁来担这个责任?”
书画乖巧地低头认错:“是女儿鲁莽了,还望母亲恕罪。”
书华继续低着头,紧盯着鞋面上的小梅花,开始盘算等下怎么跟父亲解释这个烂摊子。
书才干咳了两下,向前走了两步,朝二夫人拱手道:“母亲,孩儿们也是救人心切。爷爷卧病在床,需要静养,孩儿们希望这个家里平平安安,千万不要再生出什么异端让爹娘烦恼才好。您请放宽心,这会子救了人,孩儿立刻就将许大夫送回去。至于父亲那里,便由我去说吧,一切责任自当由我来承担。”由自己来说总比让旁人去父亲耳边添油加醋得好,虽不能保证青巧能脱罪,但至少可以让妹妹安然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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