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就到了十月初,玉凝初二十一周岁生日过后,预产期也日渐临近。
宫人早早腾出了产房,打算在九月底就请皇后住过去,可姜业华硬生生把人拦了下来,说什么也不许她单独过夜。
后几个月,她每天晚上都要起来好几次,余下的时间不是腿抽筋疼醒,就是被胎动折腾的睡不着。
按照太医和沈璧非的说法,九月末孩子就该出来了。可挺过了十月上旬,还是不见有半点儿动静,连个要出来的迹象都没有。
从有了这个小崽子就不消停,前期不让他娘吃东西,后期又不让人睡觉,真是有够折腾!
玉凝初倒是点不着急,独独担心等孩子生出来,姜业华再病倒了,那可就有自己受的了。
看看他的脸色,比自己这个睡不好的人还差。眼睛里布满血丝,饭也不好好吃,除了上朝就是盯着自己的肚子,让人看着就揪心。
这时候自己要是也急的跳脚,他准能把天捅个窟窿!
反正也是空等,不如找点事儿做。她翻开箱子,里面满满都是小孩儿的衣服,有的是于嬷嬷在宫里的时候做下的,有的是各宫主事女官带着宫女赶制的。
林林总总、大大小小的很是好看。她把颜色艳丽和素净的分开,按照大小排列整齐。
宫人们虽然不说,可做的时候也是男孩儿和女孩儿分着做。是个皇子固然是好,可长公主也不错。
姜业华一进来就看见她排摆了一整榻的衣服,形形色色什么样儿的都有,单拿出哪一件儿都是做工精细,看着就讨人喜欢。
“你这么站了多久?不怕腿肿啊?赶紧坐下。”说着,他就把人摁进了绣墩。
“就一会儿,我是那么娇气的人吗?”为了岔开话题,玉凝初把一件绣着小老虎头的棉衣递到他脸前,笑了笑说道,“你瞧,帽子是个小虎头,多好玩啊!”
“万一是个姑娘呢?”
“姑娘就姑娘,我倒觉得女孩省心。不用担心儿子跟你一个德行,处处沾花惹草,惹下一屁股的桃花债!”
听闻此话,他扑哧笑出了声,抱着肩膀,反问道,“生个跟你似的混丫头,你觉得会省心到哪里去?”
她也不乐意了,托着后腰,瞪着眼睛喝道,“有本事别娶我,娶别人去啊!”
“有个跟你一样的姑娘,可不一定能遇上跟我一样的夫婿。要真是那样,她肯定过的不如意。”
“切,臭美吧你!”
近期姜业华清减了些许,衣服都显得宽大了,她挨着他坐下,轻声说道,“要不……今儿我就搬西殿去。你都多少天没好好睡觉了?”
“等要生了再说,我没有关系。”
眼见说不通,玉凝初浅浅的叹了口气,抚着圆鼓鼓的肚子,低着?低着头,没有说话。
自己总也拧不过他,说多少回,也等于白说。人家也是心疼自己,自己有什么好抱怨的?就这么着吧!
咱们从认识起,分开的时间大于在一起的时间。就算在一块,大多时间也都在打仗。不打仗,也会吵架、冷战。好容易能消停的呆在一块儿,就不能分开。况且,蚀骨的毒性未消,我总有一天会走在你前头,能多陪一天是一天,你说呢?”
她眼底一酸,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净瞎说!你敢丢下我,试试看!”
沈璧非已经很久没有来信,他照旧吃着丹药,虽是没了先前的哪些症状,自己却越发的担心了。
没有任何迹象的病症比什么都来的可怕,毒性是被克制住了,还是逐渐好转,抑或是由浅入深,任谁也摸不清楚。
巨大的未知带给人前所未有的不安和压力,想必他比自己更加担心。
从自己有了身孕,他也一门心思的顾着肚子的小家伙,很多时候大家都忽略了他是个身中奇毒的人,实在是不应该!
“我这不是危言耸听,是给你备个案。”
自己是个什么状况自己最清楚,沈璧非的药仅只压制住了毒性的深入,却谈不上解毒。
在陇西的时候,曾经跟她做过一次长谈,要完全解除蚀骨的毒性,需要找人试药。可自己能不能等到她试药成功的那一天,只有天知道!
趁着自己还在,得为她以后的生活铺好路才行。
十月十九,适逢大朝。
姜业华一走,玉凝初也跟着醒了过来。被人伺候着收拾停当,她渐渐觉出了身体的异样,作为母亲的直觉告诉她,孩子就要出来了。
察觉到这个信息、短暂的慌乱过去,她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打算进西殿待产。可是站起来没走几步,一股暖流顺着腿根淌了下来。
糟糕,羊水破了!
“香南,叫人,我要生了……”
说话的间隙,她身子一僵,一股疼痛在下腹炸开,疼痛面积迅速扩大,带起强烈的冲坠似的疼痛,让她不由自主的开始抖动。
她攥着自己的手不断的收紧,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香南低头一看,一小圈儿水渍汇聚在脚边,她瞳孔一缩,高声喊道,“来人,来人,皇后娘娘要生了!快去禀告皇上!”
昭阳宫里产婆、奶妈和太医早就严阵以待。听见动静,十几个人随即涌了进来。
产婆赶过来一看,骨缝儿已开,皇后的情形经不起挪动折腾,只能就地生产。众人合力把人抬去床榻,各就各位,准备接生。
姜业华坐在殿上,眼见香南急慌慌的在殿外冒出半个脑袋,紧着向福倌儿招手。
两个人耳语了几句,福倌儿竟一改平时稳健的做派,小跑着凑到自己身边。
人家话音未落,他起身便走,扔下正在禀奏的大臣,风一般的飞奔离去。
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回雍华殿,姜业华推门就往里闯,却被奶娘和嬷嬷齐手推了出来,“皇上,您是万金之体,产房血腥气冲天,您万万进不得!”
“皇后怎么样?”他不情不愿的退了出来,抻着脖子向里张望,怎么连个声儿都没有,真是急死人了!
“正在生,您稍安勿躁。”
香南比姜业华早回来一步,虽是插不上手,可担心的紧,便赶进去看了看。
玉凝初满脸是汗,衣服湿哒哒的黏在身上,说不出是个什么表情,像是疼到了极点,偏偏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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