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来了。”
她若是做些悲戚之容,沈青芸还要疑心她做戏,但此时见她从容镇定,只眼圈微微有些红色,还用淡淡的脂粉遮住了,心里倒更信这大哥儿是被她悄没声儿整死的,便叹道:“听说大哥儿没了,少不得过来看看,你可节哀。鸿哥儿呢?”
顾嫣然脸上就微微闪过一丝恼怒:“侯爷出去了,说是想买口好一点的棺木。大哥儿不能进祖坟已经委屈了,棺木买得好些,再点个差不多的坟地,也算他不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沈青芸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试探着道:“谢姨娘只怕是伤心了吧?”
“她倒也算个好的,知道自己照顾哥儿不力,本是要跟着哥儿去的,被侯爷拦了下来——”说到最后一句,顾嫣然眼中闪过阴霾之色,简单地一句话做了结束,“如今在珂轩养病呢。”
周润也在一边悄悄观察顾嫣然,她站在侧后方,眼尖地窥见顾嫣然耳根下有一点红痕,虽然用了点脂粉,却没有完全遮住,倒像是被指甲抓的,连忙悄悄拉了拉沈青芸的衣袖,做关切状道:“二嫂脸上这是怎么了?”
顾嫣然连忙抬手掩了掩:“没什么。去珂轩的时候走得急了,被花枝子带了一下。”
周润心里暗暗冷笑——什么被花枝子带了,只怕是谢姨娘急了,用指甲挠的吧?说不定谢姨娘这所谓的撞在棺材上也是假的,不过是她这位好二嫂想趁机将母子两个一同除去的借口罢了。
沈青芸也是这般想,遂走去了珂轩。还没进去,就听见里头谢宛娘声嘶力竭的哭声,仿佛还在喊着什么,却是喊到一半没了声音。守门的齐妈妈见沈青芸过来,忙来请安,又道:“谢姨娘刚吃了药睡下,她昨夜哭了一夜,身子又弱,莫把病气过给了二太太和姑娘,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沈青芸听她喊自己二太太,心里也不知有多愤恨,但听齐妈妈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可见这事儿闹得不小,心里又觉痛快,笑道:“只进去看一眼,不算什么的。”
齐妈妈又磨蹭了片刻,便让开了。沈青芸进去一瞧,那屋子里倒陈设精巧,只墙角有被什么东西摔砸过的痕迹。谢姨娘躺在床上昏睡着,头上裹了白布,还渗出一点血渍来。沈青芸下细看了看,见谢姨娘右手上食指指甲折断了,心里那点疑心才释去,顿时只觉得幸灾乐祸,随便安慰了顾嫣然几句,便带着周润走了。
齐妈妈直把沈青芸送出门,回来才呸了一口:“什么探望,分明是来看笑话的。”又道,“幸好夫人心思细,还让姨娘将指甲都折断了,奴婢瞧着二太太方才下细看了几眼呢。”
顾嫣然看着床上吃了药昏睡的谢姨娘:“这也苦了她,又是撞头又是折指甲,吃了不少苦头。妈妈好生照顾她。”她也没想到,谢宛娘会演得这么卖力,竟然舍得真去撞头。
齐妈妈忙答应了,送走了顾嫣然,看谢宛娘睡得安稳,才悄悄退出去。小桃见她走了便溜进来,看谢宛娘躺在床上,不由得抿嘴笑了笑。若不是她当时在背后趁势推了姨娘一下,姨娘如何能撞得那样逼真?如今可好了,侯爷和夫人都对姨娘十分怜惜,日后她也有好日子过了。
顾嫣然回了前头,便见有不少人家送了帖子来。都知道大哥儿是庶长子,凡与顾嫣然交好的,都不肯贸然上门来。哪家正室会喜欢庶长子?这样大张旗鼓上门来吊唁,岂不是打顾嫣然的脸吗?因此只送个帖子来问候几句也就是了。自然,这其中也有些想看平南侯府笑话的,但想想自家惹不起正当红的平南侯夫人,即使要看笑话,也不可做得太过,因此也只是送帖子罢了。
顾嫣然正一一看着,斟酌如何回复,便听丫鬟来报:“表叔老爷一家子来了。”还没等顾嫣然起身,王大太太的大嗓门就传了进来:“哎哟,大哥儿怎么就这么没福气了,我那侄儿和侄媳妇呢?怕不要难过死了吧?”王大太太大步流星地进来,身后不但跟着王大爷,还跟着王瑶和王碧姐妹两个,果然是一家子都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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