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不能嫁在家乡,这会儿自然要回家去,一则待嫁,二则也多跟父母相处一段日子。再则周三太太有了身孕,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秦知眉留在京城也不方便。顾嫣然跟她旧友重逢,再次分别,日后就不知几时才能见面,自然惆怅不已。
林氏又叹又笑:“这长大了都要成家的,秦家姑娘嫁得好,你自然只有高兴的。山不转水转,说不定几时相逢呢。也说不定那时你们都绿叶成荫子满枝了,抱着儿女相见,可不好么?”
顾嫣然顿时脸红,赶紧打岔:“舅母,那前日我跟您提过的事……”
林氏也是有意说些欢喜的事,冲淡母女两个的离愁,便道:“那自是好事,陈姑娘性子爽朗,心地仁厚,我也是极喜欢的。只是珩儿如今才只是个举人,原想两年后若能中进士,也不算辱没了人家姑娘,只是不知陈家是什么意思,嫣儿你还替舅母去问问可好?”毕竟陈云珊已经十五岁了,不知道陈家是愿意把女儿再留两年,等孟珩中了进士风光上门提亲,还是不愿拖延女孩儿年纪,先成了亲再说。
孟素蓉听了也欢喜:“陈家姑娘委实是个好的。这长子宗妇,第一人品要端正,旁的都可教导,心术却是教导不得的。”若是不会理家什么的,婆婆手把手教,只要不是太笨,有个几年也该学出来了,唯有这人品,坏了却是轻易扭不回来的。
“这事包在我身上。”顾嫣然拍胸脯保证,“明儿我就去陈家,赶在年前能定下来才好。”
这般说说笑笑,到底冲淡了些离愁。到了十月中,顾家全家启程,往福州任上去了。女儿女婿自然要去送行,在城门处,碰见潞国公世子陈云鹏,带了几个心腹,也是同日动身往西北边关去从军。
陈云鹏跟周鸿在兵法上颇谈得来,这样悄没声地出京,本是为了不惊动人,不过既然在城门口碰见了,没有个不说几句话的。这边说着话,那边马车里叫丫鬟送出两张银票来:“并不知世子要动身,仓促之间不曾备什么,五百两程仪,还请世子别嫌简慢。”
说起来潞国公府根本不缺银子,若是早知道消息,得送些西北边关得用的东西,送银票,那真是不大讲究。只是这样仓促碰上,也真没别的可送。陈云鹏本想推辞,远远看见马车车窗支起,露出半截银红色衣袖,鬼使神差便伸手接了过来:“多谢了。”
这次去边关,他只带了几个小厮,敏娘哭得梨花带雨要跟去伺候,被陈太夫人拖下去赏了一顿板子。并沉着脸教训他:“去边关好生历练,多长长心!等你回来,祖母也好安心替你寻一门好亲事。”
一年前,她成了亲,再过些日子,他自己也会成亲,一份根本没有开始过的缘分,也该尽了。陈云鹏翻身上马,对周鸿一抱拳,策马而去。
十一月底,孟家派了官媒往潞国公府去,送了孟珩的庚帖,又讨了陈云珊的,送去寺庙里合了合,批出个“天作之合”来,随后两家先定了亲事,商定年后慢慢下定,至于成亲——潞国公府舍不得女儿太早出嫁,也怕耽搁了女婿两年后的春闱,便定下两年后再成亲。
这桩亲事在京城颇为轰动。潞国公府先是换了世子,接着又给大姑娘定了亲事,不乏有人在背后偷偷议论,因爵位又回了长房,陈大姑娘身价不比从前了,攀不上好人家,才许了孟家。这其中不无嫉妒陈云珊能得宁泰公主青眼的,也有曾经求娶过而不能得的,话说得十分刻薄。
潞国公夫人马氏年前走了几家酒宴,听了几句闲话,气得回家来痛哭。正哭着,陈太夫人命丫鬟来叫她过去,商议过年后孟家来下定的事,见她眼睛通红,并不多问,只淡淡道:“你当皇上喜欢听见这些话么?我们两家定亲,关他人何事。”
马氏犹自不大明白,结果年前各衙门要封笔的时候,皇帝随口道:“同文馆最近诸事都顺遂了,孟卿再留在同文馆也没甚事可做,不如还回都察院罢。”随口给了个右佥都御史的官衔,正四品。
圣旨一下来,那些议论孟家没出息,陈大姑娘身价不抵从前,乃是贱价甩卖的话,顿时少了一大半。只有几个不服气的,也只敢在私下里议论,盼着两年后孟珩春闱落第,到时候孟家这样的书香人家,不管祖父父亲官有多高,只要儿子自己没出息,家道便会中落。
与此形成对比的,是韩晋的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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