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容仪态,令人见之忘俗。沈碧芳情不自禁往男宾席上看了一眼,恰见周鸿坐在那里,含笑看着顾嫣然。一瞬间,她只觉得胸中似有火灼一般,用力咬了一下嘴唇:“可我如今哪里还有这机会,父亲和夫人只怕都不会允准的。”
“其实表姐只要——”周润说了一半,又把话咽回去了,“罢了,这话本不该我说出口的,若是表姐将来有什么不如意,可不是要怨了我么。表姐说得是,舅舅和舅母都不会允准的,此事还是算了罢,想来表姐日后定然能嫁得如意郎君的。”
她越是这般说,沈碧芳越是想听:“表妹有什么主意只管说,我是绝不会怨你的。”
“其实也很简单——木若成舟,舅舅舅母那里,自然有我娘去说项的。”
“木若成舟?”沈碧芳面红过耳,“我,我怎么能——”
“表姐想到哪里去了!”周润轻轻推了她一把,“表姐可还记得秀苑旁边那座假山?那是从这里通往前头院子必经之处,小时候我调皮,险些从上头摔了下去,幸而父亲接住了我。当时母亲还骂了我一顿,说我幸而还小,若是年纪长了,又被外男抱住,可如何收场呢?”
沈碧芳低头将这话咂摸了一会儿,耳朵渐渐也红了。周润用眼角余光看见她的十指绞着手里的帕子,最后将帕子揉作一团狠狠握在手里,唇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样的主意沈碧芳若肯照做,那还真是蠢得可爱,但愿她心想事成,也好给顾嫣然添些堵!
这边表姐妹两个说着话,那边顾嫣然已经三加,又入内换了宝蓝色大袖礼服,出来向宾客三拜了。
王瑶看得眼都红了。顾嫣然这件礼服上绣了银色缠枝莲花,行动间便泛着淡淡银光。头上钗冠更是珠光宝气,中间镶一颗极大的琥珀□□儿眼,两边又满镶红绿宝石,两端还有两颗她从未见过的五彩宝石,瞧着是紫蓝色,稍稍变换角度又会泛起红光,真是艳夺虹霓。这样的好东西,她别说看过,就是听都没有听过,恨不得能上去抠一块下来。想想周鸿如今是侯爷了,手中还不知有多少好东西,愈发下定了决心,一定得进周家!
这顶钗冠引起不少人啧啧赞叹,颇有几个人感叹平南侯府富贵,显然都将这钗冠上所镶的宝石当成了平南侯府的旧存。潞国公夫人马氏遥遥看着这钗冠,眉头不易觉察地皱了起来。平南侯府易爵,令她想到了潞国公府。
同样是世子战死,由次子承爵,如今平南侯府的爵位已经归还了长房,虽然其中颇有些因由,但长房长孙承爵却是事实。而潞国公府,至今也尚未请封世子,陈云鹏是长房长孙,其血脉比之周鸿又自不同,且还有陈太夫人瞩意,那么将来这个爵位花落谁家实在难说。万一最后还是归了陈云鹏,可让她的儿子怎么办呢?
马氏的目光在男宾席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韩晋身上。这位虽然如今才只是七品,但早入了皇帝青眼,又有曾经做过太子少傅的祖父情分,将来前途只怕未可限量。加之韩晋人又生得俊秀,若是能做了自己的女婿,也能让他在皇帝面前进言一二。
别小看了这进言之事。圣心难测,因此圣上身畔亲近之人地位才如此超然,便是内监都有不少人巴结。有时身边人一句话,说不定就左右了风向,远胜官员们在下头折腾。马氏心里想着,不动声色地侧过身去,又加入了身边人的谈话,且顺势向只隔了几个座位的孟素兰含笑点了点头,攀谈了起来。
三拜之后,礼成。今日小山居准备了酒宴,女宾们自然在后宅宴饮,男宾们便陆续离席,三三两两往前院走去。
顾嫣然也折腾得够呛,回房去换了家常衣裳,又出来招呼。王瑶一双眼睛将她从头看到脚,见虽没戴那样华美的钗冠,耳朵上一对坠子镶的却是方才那种五彩的宝石,头上的钗子也镶了一颗龙眼大小的粉色珍珠,同样价值不菲,心里真是仿佛打翻了醋坛子,酸溜溜道:“表嫂方才那钗冠真是贵重,这坠子又镶的是什么宝石?那日得表姐送了四颗红绿宝石,我和妹妹喜欢极了,谁知道今日才更开了眼界呢。”
陈云珊最听不得这样的酸话,张嘴就要反击回去,却被秦知眉轻轻拉了一下,小声道:“陈姐姐何必理她,这样人,越理她,她越得意。”
陈云珊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当即举了杯笑道:“你今日及笄,我们都送了贺礼,你还不快来吃杯酒谢我们?”钱喻敏、孟玫等人都有志一同,只当没听见王瑶的话,纷纷举杯,硬是将王瑶晾到了一边去。
顾嫣然自是知道众人的意思,大大方方吃了杯酒,便说要去长辈席上敬酒,脱开了身去。陈云珊瞥了王瑶一眼,轻轻一嗤,转头却见周润独自坐在旁边席上,不由得咦了一声:“沈二姑娘哪里去了?”
钱喻敏想了想:“我刚才仿佛看见她往外走了,大约是去更衣罢。”
不等她说完,外头忽然有个小丫鬟急匆匆跑进来,孟玫吓了一跳,忙拦住道:“着急忙慌地跑什么?还有没有规矩!”
小丫鬟也认得她,知道是夫人的表妹,便哭丧着脸道:“不是奴婢没规矩,是,是沈家二姑娘在前头从假山上摔下来了!侯爷叫奴婢快来禀报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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