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在王娴裙子上抹了一把。
这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叫旁边人听见,便有女孩儿往王娴身后瞧了瞧,见蔷薇色裙子上有一块黑色痕迹,也道:“怕是在哪里蹭上的墨,快去换了罢。”
王娴自己也吓了一跳,连忙跟着丫鬟去了。她既走开了,这事儿自然不了了之,王姝也被丫鬟拉了回去,走到王夫人身边,还是一脸气鼓鼓的模样。
王夫人看她这样子,也是十分无奈,瞅着左右无人,低声嗔了女儿一句:“怎的说话这样口无遮拦,什么里衣的话也说出来了!”
王姝犹不服气:“本来便是如此,我难道说错了?拿着这样的东西,还来讨好王妃……”
“住口!”王夫人低声喝斥,一阵头疼。这个女儿本是自己掌中宝,原是宠爱了些。且自己是个填房,总想着要压过前头的原配,时时处处抬举王姝高过王娴,只是没想到,一不小心却养成了这么个莽撞性子,怕是到现在还没弄明白方才说的那些话出了什么毛病。
王姝被斥责得眼圈一红,愤愤地别过脸去不说话了。好在这会儿孟瑾画完了画,众人都在品评,倒是没人注意到这边。
孟瑾画的是一幅菊石图,她笔锋瘦峻,那石头画得深得瘦劲漏三昧,石头旁边一丛菊花,却是那金黄的黄金印,花朵肥硕润泽,正与石头相映成趣,旁边空白处,还以瘦金体题了一首五绝。
“这画好,诗好,字更好。”晋王妃仔细看过了,脸上带着笑容点头赞赏,又转眼将孟瑾又打量了几眼,“依我看,今日当数此画为第一。王二姑娘的写意墨菊可称榜眼。”
齐王妃笑道:“我倒觉得那墨菊画得洒脱,这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也实在难分伯仲。”
晋王妃微微一笑,没再说话。其实王姝的画笔力不足,花也就罢了,那枝叶便少几分劲干之意,不过是图个新鲜,其水平实在孟瑾之下。不过齐王妃是嫂子,晋王妃也不欲与她相争。好在之前陈太夫人和晋王妃各出了一样彩头,这会儿即使有两人并列,每人一样也就够了。
顾嫣然在一边笑嘻嘻地看着孟瑾,虽然先被晋王妃夸赞,又被齐王妃打压,孟瑾却是自始自终面色不变地立在那里,当真是可称毁誉不惊了。只是晋王妃投在孟瑾身上的目光,仿佛跟刚开宴时又不一样了,但哪里不一样,顾嫣然看不出来。
她正琢磨呢,旁边忽然有人悠悠地道:“这儿还有几位姑娘不曾呈上画作诗作吧?”扭头一瞧,正是曾经在报恩寺见过的周润,正瞧着她含笑道,“顾姑娘尚未出手呢吧?方才这里仿佛未曾见到顾姑娘,不知姑娘方才在哪里?”
这会儿花圃之中比较安静,周润声音虽然不大,却也足够周围的人听见了,顿时纷纷侧目。顾嫣然不防有人会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不由得有些诧异地看了周润一眼:“技不如人,容我不献丑了。”至于她刚才去了哪儿,周润多管什么闲事。
周润微微一笑:“顾太太出身孟家,听说也是善画的,怎么顾姑娘竟不曾习画吗?”她往方才陈云珊和顾嫣然的来处瞧了一眼,“我还以为方才顾姑娘是躲去哪儿酝酿诗情画意了呢。”
顾嫣然皱起眉来。这周润什么意思,为什么逮着自己不放了?一个躲字用得真是不好听,这可是潞国公府的园子,她一个外人躲在别人园子里,能是想做什么?
陈云珊被马氏叫过去陪着几位夫人说话了,顾嫣然只得自己敷衍:“周姑娘错看了,我不过是跟陈姐姐去看花罢了。”
沈碧莹一直跟在周润身边,这时眨着眼睛道:“顾姑娘跟陈姑娘当真是要好,要去看花,怎么不带上我们呢。”
顾嫣然确定自己是要讨厌沈氏姐妹了,当然还包括这个莫名其妙的平南侯家的周姑娘:“沈姑娘不是在此处作诗么,怎么好打扰姑娘的诗兴。”说完她就欠了欠身,“家母叫我过去,恕我失陪了。”
还没等她走开,远处就有声音传来,众人都转头看去,便见一个小丫鬟飞快地走来向陈太夫人说了几句话,陈太夫人便笑道:“是晋王和寿王殿下想来看看这黄金印,我们回厅堂里去罢。”
陈太夫人这里话还没说完,寿王的身影就从路那边出现了,后面是陈云鹏跟着,但远远就能看得出来,他脸色并不太好。陈太夫人料不到寿王来得这么快,姑娘们都来不及回避,不由得脸色也不大好了。
寿王的名声在京城里可不算好。据说他也是打小儿体弱多病,德妃和皇上都格外怜惜他,教导上也就放松了些,结果却养成了个纨绔性子。以前陈太夫人只是听说过一二,但今日看他这样没礼数,对这些传言便是深信不疑了。幸好夫人们也差不多都在花圃里,有长辈在场,还不算太失礼。
周润看看寿王走来的方向,又看看顾嫣然,仿佛恍然大悟似地一笑:“顾姑娘,原来那边通着外头?”
这话真把顾嫣然说恼了:“周姑娘对潞国公府倒是熟悉,我不过头一回来,并不知什么里头外头。”这周润敢是属疯狗的,怎么见人就咬呢?呃,也不对,貌似周润就咬了她一个,可她却不记得几时得罪过她了。
寿王一来,不少女眷便避回了厅堂。算来潞国公府这寿宴也足举行了两个时辰了,陈太夫人年长之人已经露了疲态,客人们便也识趣地告辞了。
林氏和孟素蓉带着儿女到了二门等着自家的马车过来,却见平南侯夫人带着周润和沈氏姐妹也走了出来。周润神态温雅,走起路来真是环佩不摇裙角不动,到了门口看见顾嫣然,还对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顾嫣然顿时一阵气闷——这是有什么毛病么!
平南侯夫人也看见了孟顾两家的人,于是也含笑点了点头,这才上了侯府的马车。周润与她同车,沈氏姐妹则坐了后头一辆昌平伯府的车,从潞国公府中门驶了出去。
等走出了一段路,平南侯夫人才轻声道:“你今日惹她做什么?”
“娘——”周润不防母亲忽然问出这句话来,撒娇地摇了摇母亲的手,“您看见了?我,我就是看她不顺眼。”这会儿,她在人前的端庄文雅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一脸的娇憨任性。
“以后别去惹她了。”平南侯夫人不为所动,“莫翻了脸。”
“为何?”周润噘起嘴来,“难道我还要与她交好不成?”
平南侯夫人嗤笑了一声:“你与她又不会多见,交什么好,只要不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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