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好没眼色,正是该往学堂赶的时候你挡在路中间作甚!”
朗顺原本与夏瑾磨嘴皮子,没成想后头来了一个世家少爷打扮的人,他倒想着侧身让,却无意之中瞧见了那少爷脸上大面积的烧伤吓得愣了神,朗顺年纪毕竟还小眼色浅,等到想起来要避着些的时候已经被少爷身边的书童劈脸开吼了。
“没规矩的东西,在路中间石头一样杵着,冲撞了贵人你担当得起么!”
被一个比他大上好几岁的人当着这过往的学生教训朗顺心里自然不痛快,可因着两人的年龄和体型差距过大他难免有些犯怵,虽然被下了面子但到底没有顶回去,而是一边道歉一边退向一边。
“对不住,挡着这位少爷上学的路了,小的这就让开,您请。”
见朗顺低头对方也就顺着台阶下,毕竟他们也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小错改了就是,过于苛责到最后坏的可是自己的名声。
只见那书童侧过身子让自家主子往上走,自己则跟在后头拎着书箱和包袱,两人刚一转过身去朗顺便在后头对着两人的背影做鬼脸,皮猴儿一般德行瞧得在前面看热闹的夏瑾直发笑,连带着一开始的愤怒也消散了些。
上辈子夏瑾活得极为嚣张,有侯府做后盾又生得一副好皮相,上辈子的他自然会幻想着能跟一个美人成就一段佳话,当然,多几个美人多几段佳话也极好,只是……
尼玛没想到在相中的第一个姑娘身上就栽了,当初他瞄上了礼部尚书家的幺女,知书达理温婉可人,亲爹也有这个意思让两家接亲,可那姑娘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要死要活非得嫁给一个毁了容的何铮。
上辈子的情敌现在就站在他面前,他的书童刚刚还教训了一下自己的书童,夏瑾握爪,他觉得有必要跟上辈子的情敌来一场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较量,比如比比谁更好看什么的。
何铮若有所感地抬起头,却是发现一个白玉团子一般的娃娃冲着他笑。
笑得让人发毛。
因为面部伤痕的关系他自来不愿与人亲近,如今被父亲说动从家学转到公学里头去多接触外边的人已经极为难得,哪里还愿意与这么个一见面就让人心里发毛的人相处,是以原本想跟人比比脸皮的夏瑾却看见跟自己差不多高的何铮像避瘟疫一样拎着衣摆从他身边忒矫健地缩了过去。
夏瑾:……
他能说他感觉到一股浓浓的鄙视加嫌弃吗。
那书童也觉着自家少爷这般动作有些过了,看夏瑾的打扮就知道出身不低,他们第一天来学堂水还没趟清还是不要得罪人得好,是以他只得上前对夏瑾揖手赔笑道:
“这位少爷对不住了,我们哥儿初来乍到许多规矩不懂,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您多包涵。”
“包涵倒不至于,他瞧着与我仿佛年岁,当是松香院的罢,怎的以前没见过,今儿个第一次来?”
“可不是,昨儿个刚与先生说好,今儿领着来,第一天呢。”
那书童年纪大心思也活络,张弛有度极为圆滑,对着朗顺拿出威仪维护自家主子,对着夏瑾则放低姿态各种拉拢仍旧是为了维护自家主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绝对一流,夏瑾之所以能第一眼就把何铮认出来多亏了上辈子对这个书童印象深,此人现在与多年后的容貌倒是有七八分相似,要认出来自然不难。
“第一天琐事却是不少,只你一人领着你家主子等闲对付不过去的,正好我也要去教舍,一道罢,也算是替我那书童向你家少爷赔个不是。”
不得不说夏瑾这张脸极富欺骗性,娃娃脸乖乖仔,瞧着就不像是会使坏的,那书童也就千恩万谢地应下了,两三步蹿上台阶跑到自家少爷那边去商量这事儿。
见着人走了朗顺才有胆子凑过来跟夏瑾告状,因着人没走太远又不敢高声,只得闷声闷气地念。
“哥儿怎的这般好说话,瞧打扮那人也不像是多尊贵的人,哥儿和气倒是没错,可也不能上赶着被人嫌弃。”
“糊涂的东西,没见过你这般当面说主子不是的,还不跟我上去,再多嘴我就每天放几块石头在书箱里让你背个够。”
“哥儿净会冲我说这些话,那大个子与您在一同讲话时怎不见您打趣挖苦,偏偏就折腾我,端的让人寒心。”
“我也就与他说些场面话,你若是想听,我就把赏给你的那些新衣裳与银裸子金裸子全换成顺耳的话,这般你便没道理编排我了。”
朗顺不敢再说,只得将书箱的带子往肩上提了提,认命地跟着夏瑾往石阶上爬。他们这时还算好的,松香院毕竟离山脚不远,咬咬牙也就背上去了,以后若是升上了竹风院那才有得受——书院的规矩是只得带一个书童,哪怕是东西再多他也只能一个人扛,原本分量就不轻还要走那么长时间的山路,身上没些本事是决计走不下来的。
正在朗顺胡想之时何铮的书童又疾步走了下来,一张脸快笑成一朵花,偏生找不出半分谄媚之相。
“劳烦这位小少爷了,这些杂活儿就小的来做罢,我家哥儿少有与生人接触,往后在书院里头还望您能看在同窗的份上多多照看。”
说罢便将朗顺背着的书箱接了过去挂在自己身上,他拿着的东西本就多,再挂上夏瑾的书箱瞧着更是累赘了,可那人却一点疲色不见,见此夏瑾眯了眯眼。
这个书童来历倒是不小,善交际便不提了,竟还是个练家子。
“同窗即是有缘的,这些倒不用你再提,这些个东西你便受累背着罢,我领着朗顺上去找你家少爷说会儿话,有他在一旁伺候便足够了。”
夏瑾抬头瞧了瞧何铮,瞅着那身着青衣梳着总角的小娃娃微微勾了勾唇角,也不同那书童推让,直接领着双手空空的朗顺拾级而上直至与何铮比肩而立。
“我叫夏瑾,是永宁侯府的,还没问过你是……”
何铮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永宁侯府,又在脑子里胡乱想了些,他不常与生人说话自然有些胆怯,却又不想丢了自家人的脸面,只能看了一眼自己的书童,又看了看笑得一团和气的夏瑾,终究鼓起勇气用快让人产生耳聋错觉的音调说到:
“我是何铮……”
何铮皱着眉头想了想,似乎觉着不够,好歹记起夏瑾说他是永宁侯府的,这才舒展眉头补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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