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行忍了一天,终于忍不住了。
想了个法子支开护工。
他去了躺吸烟室。
吸烟室在楼层最北端的过道里。
在里面一个人沉默地吞云吐雾半天。
出来。
沿望一排排玻璃窗外。
九月的天气,风清云淡。
这是三楼,楼底下的阔叶林处在一片镀了金的光辉中。
和煦斑斑点点,影影绰绰。
偶尔微风过,能闻见淡淡的桂花香。
想起四年前,也是这样的天气,也是这样的淡淡花香,他倚身在车旁,遥遥的,隔着那么些距离,看着她骑着半旧不新的小绵羊,穿着警服的小小秀气的身子,满头大汗从阳光里而来。
那天,他们领证……
……
穿堂而过的风有些凉了。
吹醒了陷进回忆里的男人。
面目苍白,那份深敛的英俊却不被影响,即使穿着病号服,依旧清瘦挺拔,气场清冷迷人。
路过有不少护-士的目光投递过来。
季深行推着输液的移动架,缓慢转身。
可就是这么一个转身,余光不经意的一扫,对面敞开的病房门里的一切,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冲进了他毫无准备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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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温馨的一幕。
女人站在床头,轻拂发丝,嘴角浅浅晕开的笑容。
目光柔柔地看着病床上的一大一小。
男人头顶绑着绷带,怀里有个软如白雪般的小人儿,嬉笑打闹。
乍看起来就是平常温馨的三口之家。
如果。
这个女人不是他的前妻。
那个小人儿不是他的孩子。
季深行看见这样的画面,甚至会投以一笑,淡淡感叹,人生的美好。
可病房里呈现的一切,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无情地推去了冰寒彻骨的冬天。
冷风灌进身体,带着冰霜,冻得发疼。像尖利的刀子刮过心脏,削下一块一块的血肉。
他要求不高,有时候觉得自己兴许活不久了,就远远地看着她们吧。
那么想让他的小人儿喊一声爸爸,他也克制住了。
但她怎么能带着他的孩子,这么幸福地在另一个男人面前笑?
季深行胸腔里那股火,越烧越旺,简直要把他的灵魂都烧干。
喉咙干涩,脑袋发胀,他竟做不出冲进去的动作,就那么冷冷的落寞地站在那里,几乎站不稳,手可笑地扶着输液移动架。
“先生?没事吧?需要我扶你回病房吗?”
耳边响起护-士温柔的声音。
他耳朵发疼,嗡嗡嗡地听不见。
“先生,你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护-士真的很热心。
加大的声音,终于,将病房里的人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这一对视。
他一双暗冷死寂了的眼睛,对上三双神色各异的眼。
“唔……是老伯伯!”
也许是父女天性使然,皱皱看到面容惨白如纸的男人,下意识就从凌风怀里退出来,小身子蹭着床沿要下来。
顾绵愣愣地收回目光,身体陡然发僵。
缓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刚才的笑容还凝滞在脸上。
凌枫倒算镇定,目光讳莫如深地看着门外,身姿笔挺,却有些站不稳的男人。
“绵绵,我要下来。”
顾绵抱着皱皱下床。
脚挨着地面,皱皱小短腿就往门口跑去,甚至没回头看凌风一眼地,跑到门外男人面前。
藕白的小手扯住男人的病号服裤管,笑容甜甜:“老伯伯,你也生病了吗?”
季深行在护-士吃惊的目光下拔掉针头。
缓缓蹲下。
小粉团的身影在眼前。
那一刻,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嘶哑的声音从喉咙里艰难发出:“可以抱一下你吗?”
他现在,太需要这个拥抱了。
小东西粉-白的脸蛋儿凝了凝,像在认真思考,随即小卷毛在空中摇曳地点点头:“看在你这么喜欢我的份上,让你抱啦。”
下一秒,身子被裹进了一具宽阔温热的怀抱。
他的呼吸在小人儿软软的颈子窝,颤抖而满足。
抱起女儿往自己的病房走。
顾绵脸色还处在刚看见季深行那一刻的苍白里。
看着一大一小离了视线,愣愣地跟上去。
凌枫瞅着她几乎慌乱了的背影,眼神暗了暗。
……
季深行抱着皱皱进了自己的病房。
怀里那份软糯的温暖,舍不得放开。
这是他的女儿。
怎么能在别的男人怀里?
皱皱坐在他腿上,大眼睛盛满整个秋日的光晕,那么亮,那么好看。
“老伯伯,你是哪里病了呢?”
他笑,指着脑袋。
“怎么和枫枫病的地方一样。”
小东西嘟囔着,站起来,三岁多的孩子,两岁多的身高,小手慢慢的,慢慢的在男人光洁的额头上碰了碰:“疼吗?”
男人眼眸里水光氤氲,还是笑,点点头。
小东西细细的秀气的眉皱了起来。
那认真的神态,仿佛是能切身感受到这份疼痛。
“生病好辛苦。”
小手柔柔的,像微风一样扫过男人短而刚硬的发尖,一边摸一边咯咯笑:“老伯伯,你头发好硬,扎人。”
“痒吗?”
男人的声音,不可思议的温柔着。
这一问,小人儿笑得更欢了。
小小的双手捧住男人的大脑袋:“老伯伯,我给你呼呼吧,每次我生病,妈咪给我呼呼,就不痛了。”
说完了,当真认认真真地就对准他脑门,呼气。
一下一下,像勤劳的小蜜蜂。
过了一会儿,小身子摇摇晃晃站不稳了。
男人低笑,大手捞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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