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实在是……让人震惊。”亚达在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他的注意力在这时已被一种既不舒服的感觉干扰了。这是一种似乎与第六感有关的感觉,就好像那些敏感的人总能察觉到跟在自己身后盯梢的贼眉鼠眼一样。早在艾斯米拉达讲述自己奇遇的时候,亚当就察觉到有偷窥者潜伏在自己身边。在这个吉普赛人讲完自己故事之后的沉默气氛里,亚当的这种感觉也越来越强烈,甚至到了让他感到自己的脊背有发麻的感觉。于是他忽然转身对着偷窥者藏身的地方——那里没有人,在黑暗中,其他人看不见的墙角里蹲着那个偷窥者——一只肥硕的黑老鼠。亚当在黑暗中拥有惊人的视觉能力,甚至远远超越了他在白天的视力。这是这个时代还无法解释的特殊“眼疾”——按理说情况倒过来才像个正常人。不过亚当并没感觉到有什么不便,事实上这个特点令他受益匪浅——他从不曾在雨夜跌进水坑,或者是在漆黑的剧院里丢失雨伞,而现在他的夜眼正让他牢牢盯住那个还自以为安全的偷窥者。
那到底是什么?亚当在心里对自己说。他分明在老鼠身上看到另一个幻影,一个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轮廓——就像是某种幽魂一样!难道还是古柯叶在作怪吗?亚当在心里暗自怀疑。可是此刻的幻影却随着他注意力的集中而逐渐清晰,甚至清晰到能让亚当看到那双血红狰狞的狼眼。在这一刻,亚当•巴索痛苦地感到从童年起就折磨他的那些幻听幻视又发作了,养父告诉过他不要理睬这些幻听幻视,他也一直是这样做得。可是现在不行,在这个浊气熏天的底舱里,在刚听完一个耸人听闻的故事之后,亚当不由自主地烦躁起来。他随手从身旁的铺板上拽下一颗松脱的长铁钉,然后用力向那只鬼鬼祟祟的鼠辈掷过去。只听得一声悲鸣之后,折磨亚当的幻觉消失不见。
“你在作什么?”麦娜一边点起一根粗短的蜡烛一边问道:“亚当,你还好吧?”
“没什么,我弄死了一只老鼠。”
“你能在这么漆黑的地方看见老鼠?”麦娜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啊,我可是爱丁堡大学的掷飞镖冠军……”亚当随口答了一句,他看着那只被铁钉钉在地板上的老鼠拼命扭曲着身体作垂死的痉挛。我这是在作什么?这不过只是一只耗子而已……亚当对着那只老鼠感到有些抱歉,毕竟这么残酷地杀害一个生命让他自己也觉得不太舒服。他下意识地用手按住胸口的银龙吊坠,那是他让心里保持宁静的唯一方法。麦娜举着蜡烛走到他身旁,烛火的光明带给他一个彩色的世界,那只老鼠也被黑暗笼罩消失于亚当的视野之中。
“亚当,”麦娜低声对着亚当说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嗷!”水手长在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之后便用毛茸茸的大手捂住双眼,他坐在水手舱一间宽敞的舱室的椅子上,一脚把身边喝了一半的玻璃酒瓶踢到墙壁上撞个粉碎。
“头,你怎么了?”一个水手推门进来询问。
“该死的,混蛋!”水手长一边咒骂着一边暗自怀疑:那个穷小子看穿了我的把戏?不,绝不可能。他只是一个愚蠢的人而已——不过他的相貌,实在是像极了某一个女人!水手长在心里回忆起多年前的往事,不由地还感到心惊肉跳。片刻之后他抬头对那个水手说道:“别他妈还像个木桩似的杵在这里,去拿瓶酒来!”
那水手应了一声便要去,水手长忽然又将他唤回来问道:“现在几点钟了?”
“上午十点钟了。”
“好,过会我要去见一下船长,这船上有一个他的老相识啊。”水手长一边说着一遍打量了一下挂在墙上的日历牌,他看着15日上被浓浓勾出的一个圆圈自言自语道:“今天晚上,月亮该圆了。”
那水手听见这话,便在嘴角泛起一阵诡秘的笑容说:“老大,到了节目时间兄弟们可以好好地庆贺一下吧?”
水手长看了他一眼说:“快滚去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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