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飞的唇很凉很凉,若冰河中的流水。此季正值深秋,风凉、水凉,琼飞的心更凉。
琼飞似乎一下子找到了生命的凭借,拼命地享受着这片刻的温柔。
良久,唇分,琼飞有些黯然地问道:“怒雷,我可以拒绝他们的要求吗?”
叔孙怒雷不由一呆,有些发愣,此刻他竟然有些理解琼飞的感受。
“其实我与你又有什么分别,我如果带他们去冥宗总坛,便是将我的族人送入地狱,我爱我的族人,就像我爱你一样。我可以为你背叛不拜天,可以为你去死,但我不能出卖我的族人。怒雷,这个世上也许只有你才明白我的内心,你说,我该怎么办呢?”琼飞凄然道,神情更显得无比落寞。
叔孙怒雷的确不知道该怎么说,琼飞自小生长在世外桃源,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根本就很难明白人世间的险恶,更无多少心机。不拜天的可悲之处也在于此,并非他们真的很邪恶,也非他们无情无义,只是他们的心计根本就斗不过红尘中人,他们以前生活在一个封闭的世界,有的只是和平共处,可是当他们涉足江湖时,那种钩心斗角,阴谋陷阱,使他们根本无法立足,甚至族人不断死去。与那些狡猾的老江湖相比,他们就像是心灵一片空白的婴儿。因此,在无数次吃亏上当之后,他们唯有凭其最大的优势——以武功来转战江湖,以无情的杀戮来回报那些心狠手辣之辈,但这也使他们一步步迈进了魔道。
琼飞也是这样的一个人,是以,叔孙怒雷能够极为轻松地利用她的感情,但这也使他心生愧疚,深深的愧疚。
欺骗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的确是一种罪过,可这就是江湖的本质,也是世俗的无奈和世道的不公。
叔孙怒雷唯有小心翼翼地道:“琼,你不能前功尽弃,正道的同道们已经接受了你,如果我们不坚持下去,事情就会半途而废。”
“我不需要他们接受我,只要怒雷能够理解我就行。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失去了很多,我不想再为那些虚幻的东西而失去更多。怒雷,你难道不明白我的性格吗?我们去找个无人的地方平静过一辈子,你挑水,我做饭,你耕种,我织布。只要有你陪着我,我什么都不怕,什么苦都愿意吃。”琼飞满怀期待地望着叔孙怒雷,似在盼着他做出回答。
“琼,等这档子事之后再说好吗?”叔孙怒雷仍想作些挽留道。
琼飞的眸子中显出两点晶莹的泪花,语调有些凄然地道:“怒雷,不要逼我,好吗?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去死,但我不会做叛族的罪人。人是有感情的,亲情更不可泯灭,他们将我养大,教育我,教我武功,我没有在他们危险之时去帮助他们,已是不孝不义,你难道还要我对他们不忠吗?”
叔孙怒雷心神再颤,琼飞字字如针,直刺他的心间,却又是那么诚挚而热切。
琼飞自小在世外桃源中长大,桃源中的人们除了耕织之外,也就是读书习武、下棋、饮酒,那里更保存着先秦的文化,梵书坑儒中所毁的百家奇著。是以,在世外桃源之中的人,无论老幼都有着极为丰富的知识,更有着独立的思想,此刻琼飞说出的话,头头是道,连叔孙怒雷都辩驳不过她。
叔孙怒雷无语,他的确明白琼飞那倔犟的个性,一旦决定了某件事情,则很难令她改变,若再逼她,也是枉然,如此只会更伤琼飞的心……
……
“那次的计划没有成功,但琼飞也在之后伤透了心。”叔孙怒雷似乎恨不能将整坛酒都喝下去道。
蔡风禁不住叹了口气,他是个多情之人,可是从来都不曾想过去欺骗一个人的感情。
“如果是我,我一定与她一起走,找一个无人的地方,过那平静的生活。”蔡风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道。
叔孙怒雷笑得很苦,道:“你的确比我强,至少比我年轻时候要有魄力得多,这也许是与一个人生长的环境有关吧。如果你生在我那种家族之中,一切就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了。”
蔡风不置可否,不屑地道:“每个人都有选择自由的权利,人就要痛痛快快地活,只要能够开心,换一种活法又有何不可?”
“可惜当时我并不是那样想的,琼飞也求我与她一起出走,可是我仍留恋繁华,舍不得放下名利,我乃堂堂世子,让我过平民百姓的生活,的确很难。当初所说的找个地方过平静的生活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在我的心底,总是隐隐觉得为这样一个女人而放弃一切那是不值得的。因此,我拒绝了她,后来因为她不肯带路,导致那次计划取消,我的族人对她更是不冷不热,甚至反对我与她在一起,我们鲜卑族的传统绝不想让一个来自邪门的女人成为一个家族主妇。那一年,我父亲为我定了一门亲事,他对我开出一个条件:如果我不答应这门亲事,再与琼飞混在一起的话,叔孙家族的主人位置就会落到我弟弟手中;若想坐上叔孙家族家主的位置,就必须与琼飞断绝往来。我等这个位置已经等了很多年,自然舍不得放弃这个机会,在情与权之间,我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权,最终与一个小我十一岁的女人结合了。”叔孙怒雷说到这里,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良久,叔孙怒雷才黯然而伤感地道:“那一天,下着很大的雪,天气十分寒冷。叔孙家族宾客满堂,包括孝文帝与皇太后,几乎所有的达官贵人都聚集于一起,真的很风光,烛影摇曳,满堂喜气,而琼飞却在雪地之中站了一夜。她进不了大堂,那晚我们调用了一千名宗子羽林的好手,那种防备足可以阻住不拜天的入袭,我在众人的视线中溜出去后,琼飞的脸色已冻得发青,几乎成了一团雪人。”
叔孙怒雷缓了一口气,语调变得更为低徊而沉郁,似乎有着无尽的伤感和无奈:“雪依然在下,我竟然感觉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寒意。是呀,那是当年冬天最冷的一天。琼飞见到了我,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蓝若海水的眸子只有深沉的悲哀,更冒着一股寒气。我当时突然觉得心好痛,像是有刀在铰,那是一种精神上的痛苦,为琼飞而心痛,也为自己!更为这个世俗。我没有说什么,我实在找不到任何可以解释的话语,就连当初想好的满肚子言语在这一刻也全都无影无踪。值到此时,我才感觉到,自己是多么卑鄙,多么无耻,多么俗不可耐,多么懦弱。琼飞并没有动,我看见她的睫毛结了霜,一层薄薄的,却似乎可以将人心冰冻的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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