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花忆蝶梳理妆容。
恨透了头上这些丁零当啷的玩艺儿,时不时会挂在花园的树梢上,摘下来戴上去时,每每还会勾掉几丝头发,插痛某处头皮。
即使做事谨慎小心的兰儿,也难免有时会让小姐受些皮肉苦。
反抗也无益,但终不是种享受。
花忆蝶侧坐凳上,一边龇牙咧嘴地任兰儿绑定自己的头发,一边伸手半挑车帘,好奇地往外张望。
外面伴着得得蹄声,又有一辆马车自后而来,却不与自己所在马车并辔,而是执宾仪,停在大门偏左,第一辆马车的侧后方。
相形之下,新来的马车就简朴了许多,没有华丽的外包装,青壁黑顶,车夫也是花府家丁装束,挟着鞭儿下来拴好笼头,小心翼翼地拉开车后门,半抱半扶地搀下一人来,接着又是一人。
夫人款款上前迎接,阳光普照下,那气质如同接机的元首夫人一般,庄丽华贵,雍容大方。
尤其是身边还有一位女性版的古之恶来。
花府总账和会计,孙赵两位先生,一个是瘦小枯干的老头,山羊胡拄手杖,一步三喘,让人怀疑他能否活着到达目的地;另一个则是高大威猛,满脸横肉,浑不似一位账房,倒像是退了休的将军,改了职的屠夫。
偏生夫人对他两人格外尊敬,尤其是那老头,几乎是以师礼待之。
花忆蝶不禁想起昔日上中学时的政治老师,脾气和年纪一样大,校长主任一律不甩,全校集会时,他照样慢悠悠地板书,上课,班主任过来三五趟,低声下气地请他高抬贵手放学生出去操场集合开会,不然校长会不爽,他老眼一翻:
“学校请我是来教书的,不是让谁爽的!”
从此众生膜拜,敬为天人。
胡思乱想间,兰儿已将小主人拾掇干净,象牙梳收入怀中。接着一阵轻香,夫人也上得车来,主前宾后,两辆马车得得有声,随即起程,赶往事发现场——田庄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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