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中,任人摆弄,至死不悟。李熙可以忍受做人的棋子,却不愿做像张孝先那样的弃子。他给沐chūn去了一道手令,要他立即组建一支小型近海舰队开赴到润州江面,又授意郁秀成挑选一批jīng锐进驻圣京城,直接听命于他,为他组建一条能随时逃到江边舰船上的便捷通道。即便如此,李熙还是惶惶难安,撇开郁秀成授意阮承梁组建同样的一支队伍,命令下去没三天,他主动撤回了这条命令,他相信阮承梁的忠诚,却信不过他的能力。放手让他折腾的结果就是,弄出一个半吊子东西,然后让郁秀成等人起异心。
最后他跟叶兰商量,看看她能不能收几个徒弟或点拨一下张三、李四的武功,以便危机时刻能用的上。叶兰冷硬地拒绝了他。
一连串的失败后,他又打起了崔莺莺和沐雅馨的主意,想把自己的看家绝技三十二路太极剑传授给她们,以便危急时刻她们能用来防身。
崔莺莺的剑舞不久就小有气候,沐雅馨的剑也耍的像模像样,但很显然距离他的要求还相去甚远。
李熙在纠结和惶恐中终于病倒了,身体像一块烧红了铁坯,手按在皮肤上用不了半盏茶的功夫就烫的顶不住。崔莺莺和沐雅馨愁眉苦脸,想请御医来整治,李熙拦着不让,让叶兰施针药,叶兰回道:“心火郁结,无药可医。”阖府上下束手无策。
消息到底还是透露了出去,先是胡尖,后是毛耀,再是姬禇,纷纷到府上探视,李熙无处可避,只能强撑着见客,脸sè赤红如血,言谈时常常走神。三王探知李熙的底细后,再不复登门,此后崔雍又来过一次,代表王弼来看望。
随行的有新任礼部尚书赵笏,李熙和崔雍只能寒暄着拖延着,拿些废话彼此搪塞。毛乐一杯一杯地向赵笏敬茶,终于逼得赵笏外出如厕。二人趁机聊了两句。崔雍问:“是有人下毒吗?”李熙道:“在浙江畔钓鱼受了风寒,死不了。”崔雍道:“死不死你自己心里清楚,早作打算,免得祸及家人。”
李熙道:“我怎么肯死,苦rì子快熬到头了,我死要做大唐的鬼。”言讫呜咽,再不肯理睬崔雍。
一连七八天高烧不退,连李熙自己也产生了动摇,他让郁秀成去找小师妹,想让她看看自己是否是闯不过这一关了。左右也寻不见松青的踪影。
高烧到第十rì时,李熙让沐雅馨打开书房密室的门,说要留一份遗嘱,因为焦虑他的病情而消瘦成一把骨头的沐雅馨泪水夺眶而出,一把钥匙怎么也打不开一把锁。
李熙偏偏不识趣地说:“人生来都是孤苦的,孤零零地来到这个世上,孤零零地死去,再亲近的人也不能陪你生陪你死,都是要自己面对的。”沐雅馨悲愤地说:“要多绝情的人才能说出你这样的话,你信不过我,好。”她拔出一把匕首说:“这刀是为你准备的,你死的那一天,我陪着你。”
李熙道:“黑灯瞎火的你玩刀,万一戳着手怎么办,给我!”
他瞅着沐雅馨一个不注意,伸手夺去,若在往rì自可轻巧地捏住她的手腕,夺下匕首,连夜高烧后,身体有些酸软,眼神也不大好,一抓之下,没抓住她的手腕,反抓住了锋利的刀刃。“啊!”李熙大叫一声,“我的天,流血了。你看见没有,流血了。”
“那该怎么办?”沐雅馨惊慌失措。匕首是她托阮承梁买的,跟着李熙几年,阮承梁辨识刀剑的眼光提高很快,选的这柄匕首锋利异常,吹毛断发不再话下。
李熙猛地一抓,半块手掌被切开,血流如注不可禁止。看见沐雅馨手足无措在那跳,李熙实在忍不住了,高声大呼:“救命我,要了亲命啦。”
尽管叶兰的金创药号称治伤圣药,李熙的左手还是半个月都不能动一下,他没有怪沐雅馨,虽然常拿这个打趣她,相反他还要感激她,热血流尽后,他的高烧竟奇迹般地退了。经历了这一番折腾后,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耳目比之先前更为聪明,而jīng力之旺健,让他自己都感到厌烦,更让崔莺莺和沐雅馨不堪其扰。
虽然手还伤着,但为了消耗多余的jīng力,李熙还是每rì练功不辍,此一番大病后,他对剑和太极剑的领悟更深了一层,三十二路太极剑施展开时,连眼高于顶的叶兰也不禁目瞪口呆,以她的眼光来看,这样的剑法堪称旷世无双。
李熙说三十二路太极剑是他独创的,这一点叶兰坚持不信,作为妥协,她转而相信李熙曾得明师指点,否则以他半道出家之人,固然能将玄门内功炼到独步天下,也断然创制不出这样瑰丽奇妙的剑招,太极剑绝对是大师名家的旷世之作,跟他一个以力取胜狂悖之徒绝无半点干系。
一场大病后,李熙的心结彻底解开了,看人看事也就多了一份洒脱,因此当小朝会上诸王议决请他出使扬州去跟裴度谈判,要求他履行诺言时,李熙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
扬州在他看来并不是龙潭虎穴,倒像是一个烟花之地,他去那不是跟狡猾jiān诈的裴相嚼舌根,而是寻幽访古,逛逛青楼。
李熙在浙江畔做钓翁时,毛耀曾到扬州去了一趟,要裴度履行事先达成了不干涉大圣国攻取宣、歙二州的协议,裴度狠狠地戏弄了毛耀一番,让毛北王大为光火,当席摔杯而去。神策将卢明发设计绊了他一跤,磕掉了他一颗门牙。毛耀自觉颜面尽失,回圣京城后,除了李熙生病时奉命前去刺探外,闭门不出,拒绝见客。
去扬州见裴度谈什么,李熙心知肚明,怎么谈他也有了计较,至于能不能谈下来,他则根本不予考虑,大圣国和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唐天子的棋子,他裴度难道不也是棋子吗,棋子跟棋子有什么好谈的。该答应的,自己不争他也会答应,不能答应的,磨破了嘴皮子也是枉然。想通了这一节,扬州还是畏途吗,他裴度还会难缠吗?
权当作是一场游戏。
李熙要了一条大船,把崔莺莺、沐雅馨和柳如花和韩似玉带上,憋着一鼓气要去跟扬州的美人们比比,看看谁是樱花谁是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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