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走了之后,老乞丐方收敛了神色,我便如阿九一般,叫你作阿秀可好?
秀儿点头称是,随师傅高兴。
你这一口一个师傅,这拜师茶,可不能寻那些常见的货色。阿秀可知,这抚远候柳家,是什么样儿的人家?你欲为范姜雪若报仇,又知道,她自家中带去的那位贴身侍婢,辜氏鸣翠,是什么样儿的身份?
望师傅指点。
你这丫头,日后行事,但望你小心仔细些,一天到晚将自己脑袋拴在裤腰带上,那可是好玩儿的?若不是今日我于这‘仙客来’待得久了,如何能帮你这回?
秀儿谨记师傅教诲。
老乞丐捻须道,你倒是恭谨。辜家本是前朝重臣,若不是反王陈达起兵造反之时,辜家那个老糊涂为陈达说了几句好话,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太祖开国十将,他辜存也是其一,可是下场如何?与那大将花提,陈留王徐满,谁又落了好下场?谁又尸骨双全了?说是因着陈达造反的事儿方削了爵位,抄了家,谁又知道,不是那龙椅上的贵人瞧着他们藩镇割据,起了斩草除根的心思?便是那范姜凌一事,你又知道,不是龙椅上那位,借着柳家这把刀,将他除去的?
秀儿心中一冷,她只想着此事是柳家与范姜家的私人恩怨,却没顾虑到其后的政治背景,若是真如老乞丐所言,自己这一回撺掇孟仲垣上书,虽然有可能趁机为天子除了柳家,却未尝不会因此大难临头,不由惊出一身汗来,连连道,是阿秀疏忽,多谢师父提点。
老乞丐颔首道,此去西京,那繁华之地必是让人流连忘返的,无论是阿秀你,还是你帮衬的那位孟大人,须得记着一点,那便是,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孟仲垣此次进京,他家里那几个老家伙对他寄予了厚望,只盼着因着此事,能够让他江州孟家再声名大噪一回,他们真是活得老糊涂了,要我说,龙椅上那位,最是忌惮三家,打头的是太尉萧家,其次便是皇后娘家镇国公屠氏,这最末,便是江州孟家,他们还以为,自个儿能万古流芳不成?孟大人年轻气盛,最是好大喜功,你若劝不住他,便自个儿回来,阿秀万望记得,一切赏赐,你只需说,此间刘柳二州灾情严重,愿意全数捐给灾民,一切封赏,你只需说,自己年纪尚幼,担当不起。万万不要让人家揪着由头将你质押在西京城里,若是如此,青州之地,你便再也回不去了。
秀儿眉眼一动,老乞丐所言拳拳切切,她尽数听进了心里,只连连点头,一双琉璃深黑眼珠,霎时也不见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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