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实夫妇对傅春儿一番“管教”,表面上看还是有些“效果”的,接下来的几天傅春儿在铺子里做活做得少了——她说她手疼,将傅老实心疼了个不住,自己揽下了不少活计。因此傅春儿轻松了不少,只是铺子里少了翠娘时不时过来作伴,再加上沈舟更是沉默得像个锯了嘴的葫芦,有时铺子里确实像是缺少了什么。
这时候离年节已经没几日了,傅家的年货和各色节礼都已经备得差不多了。这一日已经到了小年,傅老实与傅春儿带上了节礼,去看望大德生堂众人,顺便把傅阳接回来。
在大德生堂,傅老实先是去见过李掌柜,再三拜谢了这位傅阳的“师傅”。几日未见,傅春儿见到傅阳很是高兴,与他站在一处说着话。傅阳看看四下无人,才悄悄对傅春儿说:“前两日翠娘姐姐的事情,传到这边也知道了。”
傅春儿有些紧张,她其实也颇怕人们在背后说翠娘的不是,连忙问:“大家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傅阳眨眨眼睛,狭促地看着妹妹,道:“说我家妹妹武功卓著,举着板砖赶恶婆子!”
“哥哥——”傅春儿跺了跺脚,把手心伸给傅阳看,说:“你还笑我,就为这事,爹娘狠狠责罚了我!哥你还笑我!”
这时候侍墨正好过来,见到傅家兄妹两个,叫了一声“啊呀”,便连忙跑开了。傅春儿奇怪地望望侍墨的背影。说:“这人怎么了?”傅阳略想了想,笑道:“大约今天小七爷在大德生堂吧,他之前曾经问过你几时会过来。”
纪小七?傅春儿这会儿才想起这么个人,貌似已经有一阵子不曾见到他了。
“小七爷近来一直在闭门读书,但是过年却是一定会回府里过的。我见侍墨今日一早起就在收拾。大约他今日也要搬回府里去了吧!”傅阳为妹妹解释了一下纪燮的行踪。傅春儿心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希望她的“光辉事迹”不要被纪燮知道,否则那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正想着,只听靴声霍霍,纪燮从大德生堂后面走了进来,高兴地招呼着傅家兄妹,道:“难得傅姑娘今日有空过来这里。”见到傅春儿,纪燮大约是真心欢悦。然而傅春儿见他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嘴角微微上勾,就觉得一颗心渐渐往下沉,心道完了完了,纪小七肯定已经知道自己的臭事了。她前两日还洋洋得意,自觉得自己是做了“恶人自有恶人磨”里后一个“恶人”,以暴易暴罢了。然而在纪小七面前。她突然开始觉得有些后悔:妈蛋,要是不曾这样强出头就好了。
“我今日便会离了大德生堂家去了。大约过了十五才会回来。令堂身子还好?”纪燮柔声问傅春儿。
傅春儿与傅阳见纪燮开口询问杨氏的情况,都恭敬地答道:“家母身子还好。”
纪燮点了点头,道:“年节里大德生堂有大夫值守,若有事,傅兄弟尽管过来请。”他说着,从袖子里面抽出一只锦盒,递给傅阳,道:“这个你家先收着,如果需要便尽管去用。”
傅阳接过锦盒。见里面盛着几枝拇指粗细的野山参。傅阳在药铺学徒已经有几个月,这样的药材有多贵重,他自然是知道的,因此一见之下,傅阳便出言欲辞,纪燮却无论怎样都不肯收回,只道:“府上即使不用。备着也是好的。”
傅春儿在旁不语,面上却露出感激的神色来。她自然是明白纪小七心思周全,帮傅家将种种事情都考虑到了。
“如此,却之不恭,我家暂且将此物收着。小七爷高义,傅家全家感激不尽。”傅阳看了看妹妹的神色,也明白了纪燮的意思。他对纪燮躬身行礼,一躬到底。纪燮微笑着,却不肯受,口中说:“傅阳兄弟太客气了。”说罢又与傅家兄妹寒暄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去。
而傅春儿望着纪燮的背影,拍了拍脑袋,心想,纪小七这样一个男人家的,都能想得这样周到。而杨氏即将临产,自家似乎也不曾考虑得这样周全。她不由得鄙视了自己一下。不过好在傅阳已经不用在大德生堂上工,可以去铺子帮忙。而傅春儿则将主要的时间与精力转移到了照顾杨氏,和准备迎接家庭新成员上。
傅春儿先是与杨氏商量之后,在家中准备了一个“备产包”,里面放了干净的剪子,全新的白棉布,干净的手巾子……零零总总,包成一包,放在杨氏房里。她张罗着将家里烧火用的柴按一个月的用量都备好,还催着傅老实往稳婆家里送了相当隆重的礼,并与人打了招呼,说是杨氏可能会在正月头里生,届时请务必过来。稳婆那边看在重礼的份上,自然无有不应的。
傅春儿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除了稳婆之外,便没有能进产房照顾杨氏的人了。傅老实父子是男的,自然不行,而傅春儿自己是个小丫头,也进不去产房的。她想了又想,还是请傅老实出面,与街坊刘婶打了招呼。刘婶是生养过的人,进产房自然没有问题。
接下来,就该好好忙一忙这个年了。日前备节礼的时候,傅家就已经采购了不少年货,余下一些,自家也算是可以过一个宽裕年了,再加上从江都老家带会的一些土产,也给傅家年终的饭桌带来了不少新鲜的味道。
广陵年俗,讲究过了初五才“下生”,取年年有余之意,从年初一到初四,都是吃隔年的陈菜,初五才烹调新味,谓之“下生”。傅春儿觉得不习惯,觉得尤其是初三初四那两日,得吃放了好几天的陈菜,对家人身体健康无益。于是她坚持己见,打算初一到初四每天都蒸些旧年买的风鸡风鱼之类,就算是吃隔年菜了。至于其余的饭菜,她都打算现做新鲜的。只是傅家厨房里眼下由她说了算,傅老实的心思全都在铺子和杨氏身上,这些小事,他是完全顾不上的。
大年三十那日,广陵城中老老小小大多去澡堂子“洗邋遢”,而傅家做完了最后一档生意,傅春儿便在铺子里整治了一些酒饭,傅老实请沈舟坐下来,两人小酌几杯,算是代表傅家答谢沈伙计一年来的辛苦。傅春儿伸了个懒腰,心想,这一年终于忙完了。回到家中,她觉得累得眼皮直打架,而这个时空里又没有春晚可以看,因此吃完晚饭,傅春儿就向傅老实和杨氏说了声,到自己房间里去歪着。
这么一歪,她就沉沉地睡过去,连梦也没有,知道屋外震耳欲聋的爆竹之声将她惊醒。傅春儿揉揉眼,看看屋外天还是黑的,这才省过来,她已经迎来了在这个时空的第一个新年了。
大年初一在爆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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