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魈”不屑向女人下手,把林珊提到一边,又抵了花满楼的穴道,发起功来。
这次,他两手分别抵住花满楼命门、脐中两个穴位,就象是要把他挤扁。花满楼穴道受制于人,也只有咬牙强忍。
他只觉一股燥热由心底发出,仿佛五脏六腑都在燃烧——宛如置于沸腾的油锅之中,苦不堪言。
突地,一阵剧痛钻心,他再也隐忍不住,发出一声骸人的惨叫。
那人却适时地松开丁双手,掏出火摺子,点燃了一支蜡烛,倚在墙角,一边歇息、一边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林珊被那声惨叫惊醒了,但见花满楼跌扑地上,来回翻滚着,嘴里痛苦地呻吟着。
墙边站了个人,衣衫褴褛,象是身出家人穿的直裰,蓬头垢面;看不出有多大年纪,却可以断定早已人过中年,正笑吟吟地抚着颔下乱糟糟的胡须。
她吓得娇靥惨变,苦于不能动,只得哀告:“前辈,您饶了他吧,他是个中了毒的人啊。”
那人理也不理,就象是没听见。
花满楼仍在地上翻滚着。
林珊心中暗骂:“这个怪人,你不得好死!”嘴里却在央求着:“前辈,您就行行好吧;他……”
那怪人“呵呵”笑道;“你也想象他一样他折腾吗?”
林珊吓得娇躯战抖,再也不敢出声。
但听那“怪人”接着道;“只可惜,老夫还没那份功夫。”
恣意折腾别人,还要看自己有没有功夫,岂非咄咄怪事。
或许并不是怪事——花满楼体内那两股热流会合一处,伴着任、督两脉的剧烈的胀痛,确实令人难以忍受,然而,就在这时,他忽觉腹中萌生一股奇异的力量,那股热流旋即散开:一小股分别进入四肢诸条穴道,一大股进入丹田、气海之后,转瞬消失不见。
燥热登时消失,代之以惬意、兴奋……
他终于安定下来,但觉浑身舒适,遍体清凉,有种说不出来的惬意;他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来,站在那儿发怔,宛若做下一场恶梦。
他发现了牢里的烛光,随后,又发现了烛旁的怪人。
他只稍一注目,即刻断定对方是位武林高手:联想自己眼下的情势,翻然醒悟,忙抱拳一拱,道:“多谢前辈搭救!”
那怪人两眼一翻,淡淡道:“年轻人,你就这样谢我老人家的大恩吗?”
花满楼一怔,道:“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尚请赐教。”
那怪人“呵呵”一笑,道:“好哇,你小子怎么不讲道理,事儿刚过就想赖帐吗?”
花满楼疑道:“赖帐,前辈所说究竟是什么事?”
那怪人满脸不悦,稍一迟疑,忽地幻术般的从身后取出个小蓝布包儿,淡淡道:“刚才那事儿算你赖过,眼下这桩事儿你怎么说?”
他也不待对方说话便打开了那个小包——花满楼、林珊突觉眼前一亮:那小包里面赫然是两只鸡、一包肉、一壶酒!两人登时馋涎欲滴,口水直往肚里咽。
那怪人“哈哈”笑遭;“看你们俩都馋成什么样子了!好、好,我老人家也不用你们谢了,只管先吃过了再说。”
他说着话,右手拍起、宛若梅花,中指弹出。林珊只觉身上一震,也不知道被击中了哪儿,惊叫声尚未出口,被封的穴道已经解开,一时怔在那儿,不知说什么好。
花满楼只恨不得把两只鸡一并抓过来、连骨吞下,却又赧颜道:“这怎么好意思?”
那怪人“呵呵”笑道:“你不好意思.不吃就是;那个丫头想是一定要吃的。”
还是林珊乖巧,她笑吟吟走上两步,伏地叩首道:“小女子代花相公谢过老前辈。”
那怪人板脸道:“哼,他吃东西,却要你来谢,真正的岂有此理。”
一个人饿到这种地步,便是嗟来之食,也很少有人不吃;花满楼恰恰不在那些人之列。
他终于走上几步,抱拳施礼,道:“多谢前辈……”
他突兀发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异样:精力充沛——非但与前不久中毒时大相径异,便是和中毒之前亦不可同日而语。
但见那怪人板着面孔,冷冷道:“她吃东西,磕头作揖地谢我,你却只是抱了抱拳完事——不行、不行,我老人家非要你磕几个响头不可。”
那怪人施恩于人,当面索报,已是件怪事;更怪的是花满楼居然当即跪倒,“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道:“多谢前辈搭救,晚辈这儿有礼了。”
林珊大惑不解,猜不透花满楼为何行此大礼。
但见那怪人“呵呵”笑道;“第二次见面,磕三个头已经不少。不过,以后再见却不可以减数的。”
花满楼不禁一怔,“他说的是和我第二次见面,那第一次是?……”
然而,他已无暇思虑,即刻乖乖地应了声:“是。”
林珊在一旁见了,心里只觉纳罕……
邋遢僧笑吟吟看着他们二人狼吞虎咽,转眼吃个干净,又笑了笑,道:
“小子,我告诉你,以后,那帮兔崽子若是再送东西来,你只管照吃不误。不过,这了头却吃不得——非得我老人家带来的东西才能入口。”
林珊只觉狐疑满腹。
花满楼却应了声“是”。
忽见那怪人呵呵一笑,道:“丫头,时间不早了,你先睡一会儿吧。”
林珊果然听话,眉宇间的问号还没解开已颓然而倒。
花满楼知道是那怪人下的手,疑道:“前辈,您这是什么意思?”
那怪人正色道:“我老人家和你说正经事儿,不能让任何人听到。”
他声犹未落,“嗖”地凌空拔起,手指将牢顶的石盖板轻轻一拨,旋即飘落下来,脚未沾地,又挥手一掌,“呼”的声,蜡烛应势而灭。
这几个动作丝丝入扣、一气呵成,花满楼为之目瞪口呆。
石牢里很静,只有隐隐谈话声,“晚辈已将师承说过,前辈是否亦以姓氏见教?”
“江湖上没有第二个叫‘邋遢僧’的,你亦不必多问。”
他顿了顿,又道:“弼昆和尚的那几手玩意儿我全知道,他能调教出你这样的徒弟确实有些不可恩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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