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各口,虽不如“关”的雄伟,但因是交通要冲,商贾往还,倒也是车水马龙之地。
天色傍晚,威鲁口北,忽然来了八男五女,的的蹄声,已令招来客商的店伙引劲遥望。这十三位老少男女虽然带有九匹骏马,但这些骏马的鞍上却是空着。
原来这伙人,正是在长城上激战转轮王,痛歼他得力的三位“令主”的英雄侠女,马匹本是甘平群和华伦正由北地选来的良骏,因他尊崇这位开蒙授艺的“爷爷”尤成理,而对方又逊谢不肯跨马,只好大伙儿步行相陪。
进了威鲁口,但见酒帘飘扬,肉香扑鼻,麻三胜“蝈”地一声,吞下一口馋涎,笑呼道:“晋北威鲁口,臊羊居的烤羊肉最出名,麻某未立微功,合当谢客。”
菊儿转望范桂仙和甘平群一眼,轻声娇笑道:“你二人说,烤羊肉是那里的最好吃?”
范桂仙神秘地瞧她一眼,“噗”一声失笑道:“当然是离开后营子那天,在山上烤的好吃!”
她这一声失笑,笑得菊儿艳脸微戏,轻轻“呸”了一声,诸女相顾一眼,发出会心的微笑,甘平群佯装不懂,转问尤成理道:
“尤爷爷意欲歇在那里?”
尤成理见这位只经传艺几个月的少年对自己恭谨异常,感慨良深,轻喟一声道:“北方不比江南,尤其是在长城各关口,除了牛羊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好吃的,麻老弟既说臊羊居,就算是臊羊居罢。”
菊儿一厥樱唇,高呼一声:“我不要!”
甘平群微微一愣,笑道:“为什么?”
“呸!不为什么。”
“哦——店名不好。”甘平群忽明白她嫌那店门的头一个字,话才出口,菊儿已牵起她的坐骑奔到直街南端,停了下来,叫道:“这里才好哩!”
各人到达一看,店名是“咸雅居”,店面倒也整洁,麻三胜却笑起来道:“这是威鲁口最不中吃的店。”
“谁说的?”菊儿把缰丝交给店伙,跨进店门,边行边叫道:“要是做不出好味道的牛肉羊肉,我就把这家的招牌打碎,哼,懂了没有,烤的、炖的、炒的、蒸的,拣好吃的一概搬上来,开两桌,一桌七人,一桌六人,要是听错了话,干脆把耳朵也拿来炒了。”
陪着她走进后院的店伙,直是必恭必谨,唯唯连声,她大模大样先坐上座头,又扬着脸蛋,吩咐道:“你这店儿要扬名,除了用心做来好菜,送来好酒之外,再拿来一方大红布。”
各人随后进店,听得她这般吩咐,不禁一愣。
金云凤微微一笑道:“菊妹妹,你要大红布干吗?”
菊儿正色道:“拿来写‘尤成理,甘平群,尹瑞菊在此’挂了出去。”
甘平群愕然道:“菊妹休得胡闹。”
“才不胡闹哩。”菊儿道:“老魔要找我们,我们也要找老魔,若不挂出招牌,他又怎会知道。”
尤成理领了各人落座,点点头道:“菊姑娘说得有理,只怕会把他吓呆了。”
“不会。”菊儿轻摇臻首道:“‘尽奴中土仙王客’七字,吸引不少人去受辱,我们也挂个招牌出来,转轮老魔不致于恁地怕死。”
她话中方落,先坐在角头座上的两位少年对视一眼,缓缓起身,算账出门而去。
甘平群但觉那二人脸型很熟,迅速一想,不禁“啊”了一声,追出门外,
尤成理也失声叫道:“原来是那两个金童。”
菊儿轻笑一声道:“但愿他追不着,好回来吃一顿安闲饭。”
转轮老魔的座前金童在威鲁口出现,可不正说明老魔还未远走高飞?各人俱觉甘平群孤身追去,大为担心,菊儿却从容自若,好象没有那事似的一叠连声吩咐上菜。
金云凤忍不住轻斥道:“菊妹你独自吃得下?”
菊儿笑道:“什么‘独自’,你看他又回来了。”
果然话声一落,甘平群又垂头丧气进来,连呼“可惜”。
菊儿好笑道:“可惜什么,叫好菜不吃,才真正可惜哩,我早知你追不上,也知他们躲在什么地方,但要等到饭后再告诉你,要不哪,你饿着肚子去打架,不累死你才怪,你过那边桌去陪,那边全是老人家罢,这边可不要你。”
甘平群正要坐下,却被她末后两句轰了起来,苦笑一声道:“我坐在那里都是一样。”但他话一出口,猛觉自己确是应该陪伴长辈人物,当下移步过来,见只设有七个座位只得顺手牵过椅子,菊儿又笑道:“你再加椅子就成了八人啦,麻大个子过这边来。”
麻三胜似是受宠若惊,急道:“我在这边好敬酒。”
“不,转过来这边也好敬酒。”菊儿嘴角泛起笑意,接着又道:“在那边桌子,你敬别人的酒,来这桌是我们敬你的酒,这合算的事都不干?”
这话一出,不但是在座各人知她大有用意,连麻三胜也知她故意要作耍自己,尴尬地连呼几句“不敢当”,但他到底知趣,为了博取这些姑娘们开心,仍和甘平群换过座位,故意扮出无可奈何的神情,惹起一阵哄堂大笑。
也不知这家“咸雅居”怕被摘招牌,还是厨师手艺不坏,送上来的菜居然味味可口,各人吃,盘杯翻底,笑语声喧,菊儿更是喜上眉梢,羞要得麻三胜苦笑满面。
蓦地,街上丁冬一阵琵琶声起,各人略为静下笑声,却听有一个娇嫩的嗓子唱道:“暗想东华,五夜清霜寒控马,寻思别驾,满厅残月晓排衙,路危常与虎狼狎,命乖却被儿童骂,到如今谁管咱,葫芦提一任闲玩耍。”
尤成理听得呵呵大笑道:“那姑娘唱得大有意思,恰与咱们同一情影。”
叶汝惬娥眉一蹙道:“莫非是我们姊妹来了?”
菊儿急道:“找她进来。”
叶汝惬轻轻摇头道:“她们若是有来事寻找我们,见你挂出的招牌,还怕自己不进来么。若果没事,暴露她们形迹,反而不好。”
说话间,琵琶声渐来渐近,却在店门前停下,唱道:“问先生有甚生涯?赏月登楼,遇酒簪花。皓齿朱唇,轻歌妙舞,越女秦娃。不索问高车驷马,也休提白雪黄芽,春雨桑麻,秋水鱼虾,痛饮是前程,烂醉是生涯——”
叶汝惬不待那人唱毕,已“噫”的一声道:“方才唱‘驻马听’,倒不没有什么,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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