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向四座正纷纷瞩目、均面带惊奇的其他酒客叫道:“诸位看见没有?如今天光刚刚交戌,酒杯已毁于鼠,‘老鼠’正是‘子’啊!我师傅‘白发女管辂’孟七娘,太象活神仙了!依我看来,就算当年的‘管辂’复生,也不过如此罢了?……”
孟七娘见韦铜锤犯了小孩子的情性,不禁连连摇手的失笑叫道:“铜锤不要胡闹,江湖中最忌自满,与炫示张扬!我既将数十年心力,完全投注于‘卜卦阴阳’之道,则偶然谈言微中,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话方至此,一道寒光,突然由东南角上,向孟七娘横飞而至!
孟七娘江湖老到,因发觉这道寒光,不象是凶险暗器,遂微一伸手,把它接在掌中!
果然,那道寒光,非刀、非弹、非刺、非镖,乃是一粒只比龙眼略小,光泽极佳,显然价值连城的罕见明珠!
孟七娘愕然问道:“只要身家豪富,用什么价值连城的夜光珠,作为暗器,并不足奇!但奇却奇在飞珠并非取准我身上的要害部位,其上更凝力甚轻,倒使我孟老婆子要竭诚请教,发珠者是哪一位?尊驾不会是见我虽收了个有钱的徒弟,本身却太以贫穷寒酸,要以这粒至少也值个百两黄金以上的东海鲛珠,来周济我吧?”
酒店大厅的东角上,有人接口笑道:“以‘白发女管辂’这等高明的人物,自然不可能饮甚‘盗泉之水’,领甚‘嗟来之食’,故而在下飞赠鲛珠,决不敢用甚周济字样,但作为酬劳,却也不太菲薄,还要请孟老婆婆不可拒人千里,赏脸收下吧!……”
随着话声,有个二十来岁,相貌相当美秀的紫衣少年,自东南角的座位上站起,缓步走了过来,向孟七娘抱拳长揖为礼。
“不必太多礼了,尊驾怎么称呼?既把这粒鲛珠作为酬劳,莫非想叫我老婆子献技效劳,替你算个命么?”
那紫衣少年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苦笑说道:“难得遇见孟老婆婆这等精通星相的风尘异人,本应求示终身休咎,但因远离家乡,父母久背,记不清生辰八字,故而无法烦劳,只好就请老婆婆以你方才那种准得惊人的‘金钱灵课’,替在下卜上一卦,看看我一桩重大心愿,能否实现?并略为指点心中迷团,便十分感激的了!”
孟七娘双眉方扬,韦铜锤已在旁冷然说道:“这位老兄的架子太大了罢!我师傅首先问你怎么称呼,你为何不加理会?是你的姓名身世,见不得人,还是我师傅不配问呢?”
韦铜锤不如他哥哥韦虎头敦厚之处,便在于此,他言词过嫌锋利,咄咄逼人,不肯为对方留上一些余地。
紫衣少年理屈之下,当然词穷,他把张俊秀脸庞,窘得通红,甚至于略微发紫的,不理韦铜锤,向孟七娘长揖陪罪,愧然说道:“在下姓马行二……”
孟七娘见他太窘,赶紧设法解围,摇手笑道:“够了,够了,有个姓氏,便于称呼即可!马二老弟请坐,我先看看你面相、手相,再以金钱卜卦,或试触眼前灵机,测个字儿,便可对你所谓‘重大心愿’的得失吉凶,奉告大概的了!”
由于孟七娘适才替酒杯卜卦的准确程度,太以惊人,那自称姓马行二的紫衣少年遂如言端坐在孟七娘的面前,并向她伸出右手。
孟七娘速度极快的看完右手,命他再伸左手,最后才对紫衣少年脸上,细一端祥,双眉微蹙,缓缓说道:“马二老弟,我老婆子是据相直说,若是有甚不太悦耳之语……”
紫衣少年急急接道:“君子问祸不问福,老婆婆尽管直言,在下深谢指点!”
孟七娘正色道,“老弟方才已有‘父母久背’之语,我却从相法上看出你双亲‘均非善终’,尤其令先尊血光太重,多半肢体不全……”
话方至此,紫衣少年目中泪珠已落,但却起身斟了一杯酒儿,向孟七娘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用不着以言语表达,仅从这种动作之上,已显出他对孟七娘敬若神明,承认对方所作的大胆断言完全正确无误!
孟七娘向店家要了一根毛笔,对紫衣少年笑道:“老弟随意在桌上写个字吧,我替你触触灵机……”
紫衣少年提笔先写了一个“宀”头,便被酒店门外的突生异响所惊,偏头注目看去。那是一只肥大野兔,和一只猪,从后园菜圃中钻出,奔过门外,狂驰而去。
经过这一打岔,紫衣少年竟不想再写的搁笔问道:“测字之道,原重灵机,我不必再写下去了,就请你从这‘宀’之上,赐告我流年凶吉!”
孟七娘居然也斟了一杯酒,递向紫衣少年,含笑说道:“马二老弟,我也敬你一杯,替你贺喜!因为适才你笔儿一搁,便大召祥和,嗣后多半有吉无凶,根本不必再卜算什么流年气运的了。”
紫衣少年“哦”了一声,抱拳问道:“老婆婆请加高明指教,为何我并未把桌上的字儿完成,仅仅写了一个‘宀’头,便会有这样大的感召祥和之力?”
孟七娘笑道:“妙就妙在老弟能及时停手,不曾把字儿写完,以及门外那一猪一兔,来得凑趣……”
韦铜锤一旁惊叫道:“猪和兔,也有关系?……”
孟七娘道:“关系全在出现得太以凑巧的一猪一兔!猪者‘豕’也‘宀’下加豕,岂非‘家’字?换个兔字,岂非‘冤’字?如今,猪兔一跑,把个空‘宀’头,留在桌上,岂非‘冤家宜解不宜结’之意。
故而,马二老弟的笔儿一搁,等于是放下屠刀,纵不能立地成佛,也自然暗召祥和!我老婆子遂敬以一杯酒儿,嘉许祝福你‘心中一点清凉意,足缔人间百世缘’了……”
话方至此,眼前突闪人影,并耀珠光!
突闪人影是称“马二”的紫衣少年不再絮絮叨叨的问吉凶了,他紫衣忽飘,一闪身形便不辞而别的飞出酒店门外,并耀珠光是他又脱手打出了第二粒珠儿!
这第二粒珠儿,比第一粒“东海鲛珠”还要略大一些,但却颜色黑黯,没有什么夺人眼目的珠光宝气。而飞珠所射的方向,也不是孟七娘,而是韦铜锤的心窝要害!
韦铜锤一来胆大,二来从飞珠所带风声之上,已听出来势不劲,遂根本不闪不避,只凝功获住心头,静看对方是玩些什么花样?
果然,那自称“马二”的紫衣少年,着实没有伤害韦铜锤之意,他用了巧劲,显了功夫,使那粒大如龙眼,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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