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金子来”祈求胜利。
在这种情形下,不论是大人小孩,没有人会轻易出声,婴儿除非是熟睡了,不然,做母亲的,都会把乳头塞进婴儿的口中,阻止他们啼哭。
二十条剽悍绝伦的汉子,在默默向前疾步赶路,江水奔流的哗哗声,伴随着他们有节奏的脚步声,他们的脸上,刻板而没有表情,看起来,个个都如同是一尊塑像,甚至他们走路的姿势也一样,右手放在腰后,手中执着一个长条形的。用黑市套着的东西,左手随着步伐,急速地摆动。
而他们二十个人,心中所想的,也一样:今夜出动,最好的情形是,二十个人之中,有一个人还能活着。
这种最好的情形,其实和最坏的情形,也没有什么大的差别,因为最坏的情形,也只不过是连那一个也不能活着而已。
他们甚至根本不必问:为什么要出动。他们只知道自己活过今夜的可能,只是六十分之一。
是的,是六十分之一,不是二十分之一。
因为另外还有两队“金子来”,每队二十人,这时也正从他们所属的区域出发,三队“金子来”,各自代表自己的势力,会在一处地方会合。
那处地方在江边,是一个大自然创造的奇迹,一块方方整整的大石台,一半伸进了江心之中,令得江水更是湍急,撞击在约有一人来高的看台上,溅起老高的水花,再洒落下来,所以石台有一大半面积,是终年湿滑积水的,遇上寒冬腊月,石台上会积起一层厚厚的冰,由于冰是薄薄的一层一层凝结起来的,所以看起来绝不晶莹透明,而是一种异样的惨白色。
这个石台,叫做“神牙台”。据说,不知在多少年前,有一个天神,掉了一颗牙齿,落向凡间,就化成了这个石台。
(大凡传说,都是不可深究的,例如天神,怎么会忽然掉了颗牙齿呢?)
而石台的整个形状,看来也的确有点像是硕大无朋的一颗白齿──在它的中间部分,微微凹陷下去,那一部分,也就终年积聚着溅起来的江水。
这时,在神牙台上,有十一个人,三个人一组,分三个方位站立,另外两个人,分别站在石台的两个角落上。
站在角落上的两个人,年纪都相当大,胡子头发,全都白了,一个较胖,面色红润,把双手拢在长袍的衣袖之内,气定神闲,一个较瘦削,虽然年老,可仍然是一脸的剽悍之色。
另外三人一组的九个人,各种外形都有,都神色凝重。紧张,像是焦急地在等待着什么。
石台相当大,看起来,不会比一个网球场更小,呈长方形,像是上天所赐的一个大舞台,好供人类作演出残杀同类的精采戏剧之用。
除了江水撞向石台的水声和江流声之外,没有别的声响,然后,有急骤的脚步声自不同的方向传来,开始,还很有节奏,但随着脚步声渐渐接近,相互之间,便扰乱了节奏,单是在脚步声中,已经使人感到了杀戳之意,一下子一个方向的脚步声,盖过了另一个方向的,再盖过了这个方向的。
很快地,在星月微光之下,自三个不同的方向,都出现了人。
除了最早的那一队,自另一个不同方向疾走过来的那一队,全是一色暗红色的衣,那种暗红,在黑暗之中看来,和黑色的也就没有什么分别。
另外一队,自中间打横赶来,身上是灰色的衣裤,像是所有的人,都是从和他们的衣裤同色的灰——黑暗之中,突然冒出来的幽灵。
三队人一到了石台边,就停了下来,挺立着,一动也不动,只有他们的眼珠子,在闪闪生光,闪耀着的,是一种死亡之光,他们分列在石台的三边。
站在石台角口的那个胖老者在这时开口,声音并不宏亮,但是足可以听得清楚,他说的话,内容十分奇特:“也不知道上流是不是真有那个只有金块没有石块的一段,就算原来有,我看也早叫人捡拾得差不多了,依我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再添冤魂,大家各站前一步,就算听我的劝了。”
他的话讲完之后,有大约十秒钟的沉默,然后,又是他发出了两下嘿嘿的干笑声:“照例要说,也照例没有用。”
在那十秒钟之内,分三组站立着的人,一动也没有动过,别说踏前一步了。
紧接着,在另一角的那个瘦老者,缓缓扬起手来,在他的手中,拿着一件十分奇特的东西,实在是无以名之,那东西像是一柄相当大的梳子,可是每一根“齿”,却有尺许长。
他才一扬起那东西来,台上的所有人,除了那两个老者之外,就一起跃下石台,各自奔开了几步站走。然后,瘦老者陡然伸左手,手指在那一列竹齿上挥过,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了一下奇特之极,但是却又极其响亮的声音,嘎然划破了寂静,听得人心为之悸,血为之凝。
随着这一下声响,列队在石台三边的那三列人,右臂齐齐一挥。
本来,在他们的手中,各有长条形,套着布套的东西执着的,在他们的手臂一挥一震之下,布套飞开,-那之间,寒光夺目,原来布套之内,是一式的利刃,三尺长,三寸宽,厚背,薄刃,方头,没有护手刀柄,刃口闪耀着寒芒。
利刃的形状说明了这种利刃,是何等锋利,也说明了它是最直接的,使人的身体裂成片片的利器,它碰手断手,碰腿断腿,横扫过来,绝不令人怀疑可以把人一下子断为两截,直劈下去,也一定可以把头颅剖成两半。
那瘦老者发出的第一次划空巨响的余音,悠悠不绝,在夜空中荡漾了许久,才算是静了下来,但是才一静下,他再度挥手,那怪异的声响,又一次响起。
这一次,随着那声响,石台三边列队的六十个人,动作矫捷得看起来全然不像人,而像是在黑暗之中,忽然会闪电也似移动的怪物,他们身子向上一拔,六十个人,几乎在同一个十分之一秒内,就已经上了有一人高的石台。
上了石台,紧贴着石台的边缘站着,站得极其整齐,每一个人的脚后跟,都恰好是在石台的边上。然后,在余音袅袅之中,他们的姿态有了改变:双脚仍然钉在原来的位置不动,可是身子都倾向前,而且,手中的利刃,扬了起来。
石台面积相当大,可是他们身子向前略倾,陡然之间,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或者说,利刃与利刃之间的距离,陡然拉近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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