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咱们内外相制,前方还打什么仗,禀请大帅八百里飞骑奏章,恭请皇上杀了毛氏叔侄以振我国军心民心!”
袁崇焕抚手道:“大寿醉了!”
祖大寿大声叫道:“小将千杯不醉,倒是举朝文武俱醉,独大帅一人清醒,大帅,大帅,您叫大寿读书学史,为什么史书上忠臣结局都是一股凄惨?要等后世人来赞美?大帅,咱们难道不能改变自己命运?”
他愈说愈是激昂,举座都不由动容,袁崇焕道:“大宝,扶他进去休息!”
罗大宝上前半扶半拉,祖大寿不住挣扎辩说自己清醒,便说了一半,忽然支持不住,伏倒桌上,罗大宝扶他走入帅府内室,过了半响,传来一阵阵沉闷哭泣之声。
那祖大寿奉命至北京购置红衣大炮,不知受了多少挫折和闷气,但他牢记前方袁大帅叮嘱,又关心全军存亡,是以忍气吞声,他性子粗迈,有时实在受不下,便以小匕刺臂,一痛之下,才能平静不再行动,红衣大炮得到,那双臂已是疤疤结结,令人不忍卒睹。这大胜之后,想起前尘,不禁更是沉郁气短,酒入忧胸,不由得酩酊大醉。
袁崇焕对这爱将心理了如指掌,他心中默然忖道:“毛氏叔侄,皮岛毛文龙态度暖昧,我迟早要与他见个真章,上方宝剑专斩为将不忠不勇之人!”
他这暗下决定,终于造成日后明末一桩争执最烈的大事,结果两败俱伤,国之精英尽失,此是后话不提。
袁崇焕不愿在这大喜之际丧气,又举杯欢饮,那蓝君武、俞佑亮成为诸将灌酒对象,两人酒量均佳,每人均喝了数十杯,四更以后,众将大醉而回,袁崇焕携着俞佑亮进内室休息。
俞佑亮一倒在床上,只觉酒意上涌,他内功精甚,一运气将酒意徐徐化出,回头看那威镇天下的袁大帅,已均匀发出呼吸声,他运功过后,精神又焕然如新,这时军中漏斗四鼓,俞佑亮心中一片凌乱,只闻原野战马迎风呼啸,传得又远又长,更增凄清之情。
俞佑亮心中忖道:“如果昔日那百波不劝这姓蓝的人投军,那么今日袁大帅一定百战名裂,凡事都是前定,一点也勉强不来。”
想到颜百波清朗照人,又想到华山邵女侠淘气可爱,便和大妹小时候一般模样,但大妹此时生死未卜,自己平生至爱之人一个个都不在身边,木禁心灰意懒,但转念又想到自己身负血仇,要亲自处理的事,还有千头万绪,那担子沉重无比,又不禁心中一凉。
他这胡思乱想,不觉天色泛明,这才沉沉睡去。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他梳洗已毕,便向大帅告别,袁大帅知留他不住,又排宴欢送,诸将都请来作陪,酒过三巡,俞佑亮再辞而行,袁大帅亲自送了十里,俞佑亮再三谦辞,袁崇焕从袖中拿出一角公文,是以大帅下令,沿途军队都予俞佑亮方便,俞佑亮心想自己行路,总是走僻野捷径,原不用这种行头文件,但大帅情殷,便珍重接过,又和诸将一一握别,但见每个人的眼光都诚慰动人,只觉离意太浓,几乎不能自已,默默忖道:“俞佑亮啊!俞佑亮!你原是性情中人,你那沉着性格的深处,原来如此不堪一击,你和这些好男儿原是一等人物!”
他呆呆出了一会儿神,想到袁大帅麾下诸将,都是忠勇正直,念旧热心的男儿,那么国家前程还有希望,不由振奋起来。
日影又偏西了,俞佑亮一勒马喃喃地道:“走吧!再不走便无决心了!”马行迅速,不多时翻过山岗,关外那一望无垠的山河又呈在眼前。
俞佑亮行了一阵,心中忖道:“大妹说她意中人家住长白山下,我此行便到长白山去,说不定机会比较大些。”
忽然灵机一动又忖道:“长白山颠天池灵鳗,不是有治大妹遗忘症的药么?”
当下再无考虑,便往长白山赶去,为寻他妹子,不再走偏野山径,每日行走官道,大城小镇过了一个又是一个,但并未发觉跟踪,倒是袁大帅那纸公文效力极大,守城的将军对他极为照顾。问了他要寻的人身形样子,行文各处助他找寻。
他一路上行走大道,吃住俱好,容光焕发,了无风尘仆仆之态,这日已走近长白山麓,他向樵夫问明上天池路径,想到长白山路险峻崎岖,马行不及,便将马送给那问路樵夫,要了数日干粮,只身飘然上山,那樵夫自是千谢万谢。
他轻功极佳,行起山路当然是轻车熟路。这日垂暮,已深入长白山中,他找了处山洞休息,洞前燃了一堆火,夜半只闻松涛似海,山中虎啸猿啼,偶尔中有些野兽见光而来,山中空旷漫无人迹,俞佑亮忖道:“我上天池找到灵鳗,下山再打听那余公子,好歹要探出一个眉目来。”
次日他继续往天池走去,长白山中林子极是茂盛,往往一片大林连绵数百里,不见天日,俞佑亮往高处爬,拣着捷径,到了正午,只闻头顶水声涔涔,心中暗喜,只见眼前一亮,一片碧波浩瀚,眼前便是名扬天下奇景长白天池了。
那池面积极大,山领之处地势倒是平坦,池畔怪石磷峋,张目远眺,群山尽在身下,俞佑亮心旷神怡,忽闻远远石后一个清朗的声音道:“你这是前人之谱,算不得什么稀奇。”
俞佑亮只觉那女声极是熟悉,当下屏息而前,绕过几块大石,只见前面一棵参天孤松,松下坐着少年男女,那女的白衣长裙,正是俞佑亮见过几次,告诉他药方的少年女子,两人松下奕棋,正在聚精会神,是以并未注意有人上到山巅。
那少年眉目长得大开大合,虽则不见得俊秀尔雅,但另有一种慑人的气概,沉威之态呼之欲出。那少年哈哈笑道:“败了便败,多言徒增笑柄,妹子,咱们去瞧瞧那千年灵鲤出洞没有。”
俞佑亮心中一震,那白衣女子道:“还早哩,哥子,你要钓这灵鳗已经三年,连影子也没有见过,算得上什么好汉?”
那少年道:“输棋不输品,妹子你自称女国手,怎么连这个也不懂?真是好笑。”
俞佑亮在隐处听这兄妹斗口有趣,不禁微微一笑,那白衣女子强嘴道:“我虽输棋了,但是输给古人,又不是输给你这莽夫,那算得什么?”
那少年道:“前人之成,原该学习,如此不是事半功倍么?前人之失,早宜深慎,以免蹈其覆辙,兵法有言……”
那少女极不耐烦打断他话道:“王积公神来之笔,从无人能破解,你得意什么?东坡奕棋每依对手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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