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日子就到了中秋,为了应景,妙如用纸折了几个灯笼。大文学在上面提了祝福诗句,挂在了老槐树的树底下,引得院子的男女老少们前来围观。 钟澄看到女儿的书法水平,有了长足进步,不禁对二堂嫂升起一些敬意。 果然是术业有专攻!自己再怎么教,学生的水平还是成长有限。 他一时兴起,把女儿叫到书房里来考察,看她还在哪些方面有变化。 谁知一考察,发现她不仅书法有进步,作画时的笔法也日趋流畅起来。线条不再是生涩犹豫,来回涂改了。 钟澄有些诧异,问道:“你伯母是用什么办法,在爹爹这里改不了的毛病,好似帮你都纠正过来了!” 妙如的脸,刷得一下红了起来,嗫嚅道:“伯母说,如果犹豫就不要下笔,下笔错了就错了,重新再来写过一遍就好了。还说若是做女红时,把线条改来改去,再好的料子,都要被针刺成筛子了!” 钟澄嘴角抽了抽,玩味地望着她,心悦诚服地夸道:“还是堂嫂有办法,女儿家的痛处一抓一个准儿!”沉吟了半晌了,又补充道,“嗯,这个说法不错,下回你两个妹妹练字学画时,也用在她俩身上试试!” 望着他那想笑又憋着的脸,妙如对老爹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敢情他是在进行教学交流呢! 拿出古琴,钟澄又让她弹了首曲子试试。一轮过去,只听得他有如魔音穿脑。等停下来后,指点了她几处手法,然后对妙如说,“看来为父要多送点补品给你二伯母了,安抚一下她的五脏六腹!” 妙如听了,作势不依:“人家刚上手学嘛,哪有天生就弹得好听的。况且,从小就没听过爹爹弹过,人家都说耳濡目染,没有日常的熏陶,当然就没有音乐细胞了!” “什么是音乐细胞?!”女儿突然蹦出个从来没听过的新词,钟澄不解地问道。大文学 妙如这才意识到糟了,该怎么圆过去呢! 对了,书中自有黄金屋,就懒书上!也不管细胞的概念,此时有没有被西方那些大佬提出来过,反正爹爹也不可能找孀居的堂嫂借书对质去。 “是在伯母那里的西洋译本中看的,说人体是由许多个细胞组成。像音律方面的秉赋,一是要靠先天从父母辈那里传承,二是要靠小时候培养。尤其未出生前,多对着奏些美妙的音乐,小孩子长大后乐感就好。”妙如解释解释着,不觉中把现代的胎教理念都带出来了。 “哪里来的异端邪说!未出生的胎儿哪有知觉?!你有功夫,还是多花在练习琴棋书画上面!那些杂书还是要少看,没的把心里都塞满了杂念。”钟澄果然教训上了,他怕女儿看了些杂书,走了歧路。尤其是民间现在流传的那些话本小说,一不留神就毁了女儿的闺誉。 妙如虚心地接受了教训,好歹不是说她是异端就行了,又逃过一劫! 这天下午,妙如还特意把做的彩灯和绣球,亲自送到了趣园二伯母那里,祝福她中秋快乐。 妙如走后,谢氏身边的孙妈妈,就夸上了这小姑娘:“妙姐儿真有心,奴婢见过那么多孩子,就数她最会体贴人,最善解人意了。小姐先前真没走眼,只可惜小丫头这般命苦,出生时就没了亲娘,继母又是个不省心的。” 而谢氏却没听见她说的是什么! 望着架子上挂的,五颜六色的小玩意,不禁感慨万千。思绪又飘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晚上。 那时的她,也经常在上元节和中秋节时,到夜市里去观灯。 初次见泽郎时,就是在灯会上,当时她只有十三岁。大文学那是个赏灯的月圆之夜,跟家中姐妹们第一次出门,踏上花灯初上的街头。 好像冥冥中一切命里注定那般。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她跟姐妹们,停在了一个灯铺前,大家七嘴八舌正猜着灯谜。有个花上头的谜面是:“欲语泪先流”,打一个字。 大家都还要冥思苦想时,突然她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汩!” 谁知旁边,几乎是同时,也有个公子的声音传来,猜中的是同样的字。 灯铺的老板为难了,不知把灯该判给谁。只见那公子向她施了一礼,然后对着老板回道:“小生唐突了,本该是这位姑娘的,就给她!”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谢过对方,就接过花灯,和姐妹走了。离开时从帏纱里头,影影绰绰只觉得那公子生得玉树临风。面目却是看不真切。 谁知,后来她跟姐妹们走散了。被人群一挤,眼看着就要跌到地上去,旁人呼救不及。说时迟那时快!有只温暖的臂膀扶住了她,她抬头一看,原来是又是那位年轻的公子。 显然他也认出自己,眼中闪过一抹惊色,口中讶然道:“小心摔着!原来又是这位姑娘!” 把歪在一边的帏帽戴好后,她向他盈盈下拜:“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他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见远处有人在喊他:“润之,润之,你跑到哪里去了,兄弟这里还要你帮手呢!”他回了一礼,就匆匆离开了。 边走还边回过头来望着她的身影。这时姐妹们找到了她,见她呆呆望着一个方向,就问道:“碰到谁了?” 她结结巴巴地掩饰:“没谁!我们走!再迟要被嬷嬷念道了。”她却知道,自帏帽里的脸肯定是通红的,幸好有白纱挡着。 那个火树银花,流光溢彩的晚上,成了她一生最美好的回忆。 从那以后,那眼波流转,浅笑吟吟的小姑娘,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不再是情窦未开的小人儿。 当母亲告诉她,祖父帮她说了一门亲事,是钟家这代中,最有出息的二少爷,十六岁就中了进士。她眼前浮现的,就是那个晚上他的影子。当喜帕揭开的那一瞬,她屏住呼吸,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夫婿。怕不是心中的那人时,自己脸上的失落被人看出端倪。幸好,老天还是眷顾她的! 不过,他当时并没认出她来。后来在无意中,看到妻子在绣一块帕子,上面有“欲语泪先流”几个字。以为她有伤心事,正待安慰她,谁知却对上一双溢满笑意的眸子…… “奶奶!”一个声音打断她的回忆。身边的丫鬟尺牍凑过来,轻声对谢氏说道:“这几天,槐香院九奶奶身边的婆子,正想办设法,在打听咱们趣园的事。” “哦!她们打听些什么?难不成想知道妙儿在这里的表现,还是想把亲生女儿也送来学?”谢氏淡淡一笑,不以为然。 “哪能啊!她亲生女儿早被送到京城外祖那儿了。这事说起来也蹊跷,那婆了并不打听妙姐儿的学习情况,老把话题引往奶奶身上引!” “是吗?!她都说我什么了?”谢氏皱了皱眉头,
-->>(第1/2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