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我只得故技重施,一手扯向身后的马尾,一手缓缓拍出,在黑马的臀上挡了一挡。
饶是我已经十分谨慎,手腕还是被震得疼痛欲裂,可见那匹黑马的力量有多大。
我身下的灰马吃痛,发出一声尖锐的长鸣,居然带着我高高飞跃而起,如一道灰色的闪电,先黑马一步,跳过了壕沟,避开了那致命的马蹄,而身后那匹黑马,不知为何却没了继力,后腿一软,直直地撞进壕沟中,扬起一片漫天的飞土。
伴着还有李姓汉子的哀嚎,随着呼啸的风声一道传入我的耳中。
我跨坐在灰马上,又给了它一鞭,在它跨过木栏之后,改为死死勒住它的缰绳,就如同霍去病在悬崖边所做的一般。
这匹马虽然在疼痛之下爆发,但毕竟年老体衰,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紧紧拽着,居然在草垛之前,由于力竭,被我硬生生停了下来,我抚了抚它的痛处,改为用轻柔的手法,驱使它绕过草垛。
最后一关,终于险险完成。
我跳下马,将缰绳交给终点处的士卒,不动声色地将掌中的银针收回袖中。
远处壕沟里的战马已经被人牵出来,李姓汉子耷拉着一条手臂,被人架着,靠在一棵树上,他浑身上下都是黄土,脸上已经看不清表情。
没有摔死算他命大,但是这最后一关,他却也算是彻底地失败了。
我慢慢踱过去,张二宝欢喜地迎上来,眼中还有没退去的担忧,“吴兄,你这一场好生惊险,我都以为你也会冲进树林里,没想到你居然能把受惊的战马制服,好本事,好本事。”
他不住地拍我的肩。我淡淡笑了笑,“运气好,运气好!”
单单是惊马而已吗?马若不惊,恐怕此刻从壕沟中爬出来的那个人,就该是我了。两匹马离得太近。众人只看到黑马掉进壕沟,而我的灰马受了惊吓,疯狂跃出,无人看到李姓汉子驱使黑马踢我的那一脚,更不会有人看到,我伸手去挡的时候,手掌中夹了三根锃亮的银针。
所有的武器都要被没收,可我是医师,袖子里一向都会备几根银针。我虽然对马的穴位一无所知,却也能顺着它的肌肉,分析出它的筋腱所在。
刚才那一针,就是我拼着手腕碎裂的风险,刺在马的筋腱上,恐怕连李姓汉子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落马。
那匹马是黑色,银针又细。即便有血,也不会被人发觉,它此刻行走的时候有些跛,众人也只会当它是摔跛的,我刺得不算深,过两日就会恢复过来,不会对它造成什么影响。
这一场是我的失误,我没有想到一个无冤无仇的人,竟然会对我下杀手。或者说也未必是杀手。他的目的,大约只是想让我落马,不过赛马本来就是危险程度极高的比赛,真掉下来,非死即残。
我起先不大明白他的心思,后来想了一想,便又通透些。世上有一种人,心比天高,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这位李姓汉子多半便属于此类。见到一个本应伏在他脚下仰望于他的人。居然到了与他并驾齐驱的程度,他傲娇的心,如何能忍得?大约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践踏,所以在最后一关,他无论如何也要把我这个眼中钉除去才痛快。
我自问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但是看见他没有摔死,心中还是遗憾了那么一下。此人心胸狭窄,手段狠辣,为了无谓的争强好胜,不顾别人的性命。
我长这么大,头一回对同类起了杀心。
张二宝道,“你总是这么谦虚,走走,登记去,咱们兄弟二人同时入伍,真是件大大的喜事。回头一定要找个酒肆,好好和吴兄喝上一顿。”
他擅自夺了旁边士卒的差事,搂着我的肩就朝登记的地方走。我躲了几下,愣是没有躲开,只能抽了抽脸皮,但对他兴致勃勃的提议并没有答话。
旁边那些得胜的人也都看着我,点头微笑,“小兄弟好本领,我大汉又多一员猛将。”
“好儿郎。”
我回以微笑,一一对他们拱了拱手,不管是不是真心赞扬,作为以后同一军队中的兄弟,大家都明白提前铺垫一下关系的重要性。
李狗也站在胜出的队伍中,对我点了点头,“临危不惧,小子可矣。”
我也对他点点头,“多谢李兄。”
张二宝咂了咂嘴道,“早知道最后一个胜出能有这么多人关注,我也要求督军帮我换到最后。”
他的话里有几分酸溜溜的味道,听得我哭笑不得。
经过失败的那一群人,他们说出来的话就不中听了。
“瘦得跟竹竿一样,也能去当兵么?笑话。”
“冠军侯究竟在挑什么,大好儿郎不要,居然挑了娘娘腔,上战场见了匈奴狗,恐怕吓得屎尿横流。”
对于这类谈话,我一向充耳不闻。又走了两步,人群中突然扑出一个灰黄的人影来,拦了我和张二宝的去路。
“没种的臭小子,是你,是你害了我!你究竟使了什么诡计?”李姓汉子的表情异常狰狞,满脸的黄土也掩不去他的戾气。他拖着一条手臂,直直朝我扑上来,另一只手如闪电般扣向我的咽喉。
我只觉眼前一晃,本能地退后半步,正好避开他的攻击,李姓汉子蓄谋已久的一击落空,紧跟着又追了上来,他盯着我的眼神异常狠辣,我毫不怀疑若是被他抓住,一定会捏爆我的喉咙。
张二宝愣了半天,慌忙赶过来,一掌将李姓汉子推开,“你这蠢汉,谩骂不休,我都不同你计较了,你居然还来纠缠吴兄?”
李姓汉子却不理会他,一闪身又朝我抓来,可惜他一击不中,失了先机。被几个士卒从后面赶上来,死死按住,他趴在地上,依旧挣扎着抬起头来,咆哮道。“说,你究竟做了什么,害我落马?!”
周围骚动起来,众人都为这个突然爆出来的消息兴奋不已,监试的军官分开人群,大步走过来,怒喝道,“你们在做什么?这里是你们胡闹的地方吗?”
李姓汉子死死盯着我的脸,不住喘息。“我自小骑马,若是你没有做手脚,我怎么会摔下去?”
众人都朝我看来,张二宝道,“你个蠢汉胡嚼什么舌头?”
我推开拦在前面的张二宝,走上前来,居高临下看着他,淡淡道。“害人终害己,姓李的,我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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