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就是日夕盼你,早早回你家。因我风烛残年,来日无多,今天活着,就不能算到明天之事,迟了,只怕与你不能见面啦。不料,朝思暮想,忧你过度,于去年秋天,竟得了个瘫痪之症,两腿不仁,无法动弹,是以,去年的一趟武昌,我就没去。还想,俟天暖病好点,再去一趟的,谁知你今天竟赶得来了,孩子,这也是你爹娘在天之灵,我只将他夫妇未了之事,向你作个交代后,死亦瞑目了。”
宇文杰一听到她提起爹娘,不禁又悲从中来,掩面而泣,半晌,才哽声说道:“婆婆,害死我爹娘的仇人,是谁?盼你告诉我,好早日报仇去。”
老太太说道:“官官,你在对面椅上坐下吧,待我慢慢告诉你。”
她回首又对柳少安说道:“老大,今天家里来了远客,你去告诉他们一声,都来与这位客人见见。”
不一会,即瞥见男女老少,黑压压的挤进了一房。
老太太向房下扫了一眼之后,回首问道:“唷,官官,你的名字,叫个什么呀?我又忘了。”
他立起身来,说道:“我名叫杰,这名字,是外公替我取的,婆婆,你叫着不顺口,你就唤我官官吧,方便些。”
老太太当下,为次子月安,长媳、次媳、以及一群孙儿孙女们,与宇文杰互想引见后,又唤着-个孙女的名字,说道:“青青,你过来。”
宇文杰横目一瞥,只见人群中,款步轻盈的,走出一位风姿绰约,容貌如花,年约十七八岁的姑娘。
来到上首,依着祖母身旁一站,只手拈着衣角,俯首不语。
老太太扭头瞅着姑娘,颔首微笑,说道:“孩子,这位就是武昌宇文家来的远客,你称呼他杰哥哥,好啦,我记得你们在襁褓中,还在一起哩,这有什么害羞的呢?”
她回过首来,说道:“官官,唉……我怎的又唤溜了嘴。”
她自己抱怨了一声之后,又说道:“杰哥儿,我自从病倒以来,你大婶、二婶孩子多,整日里忙不开交,我怎好为了我,又增加她们的麻烦?是以,关于我的一切饮食起居,全是由这个孙女儿,为我料理。孩子也真行孝,遇事顺意,从不厌烦,同时,也不能怪我偏心,在这群孙儿孙女当中,着实心爱的,也是她。”
说得姑娘,双面绯红,俯首不语。
只飘起两眼,向宇文杰斜睇了一下,又暗将手臂,轻轻向祖母胁下,拐了一拐,意思是:你老人家,不要再说下去了吧。
老太太又冲着儿媳们笑道:“你们赶快去多备些酒菜,我娘们儿,今天要好好乐一下,为远客接风哩,都去忙吧,只留下青青,在这里料理我,就行啦。”
她见众人走后,遂又轻声叹息,说道:“杰哥儿,记得那年冬天,你出世仅有十一个月的时候,在妈房里,吵闹不休,整夜哭泣。你妈没法,只得将你交给我,大家方自诧讶,自你随我后,按时吃奶睡觉,毫不哭闹,如此过了三天,不料那一晚,家里竟出事啦。”
宇文杰这时,精神顿感紧张,两眼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柳婆婆,听她继续说道:“半夜间,月黑风高,悄无声息。你爹妈双双遇害,贼人是谁,当然无人知道,不过,当晚出事时,虽有个人,于暗中窃见了贼人的身形,但也只能见到一男一女,至于形貌长相如何?黑夜里,哪能看得真切,何况那贼,行动迅速,来去如飞哩。”
宇文问道:“婆婆,当时发现贼人的是谁?”
老太太说道:“这人是你妈的陪房丫环,从你妈的姓,也姓殷,名唤月蟾。”
宇文杰又问道:“婆婆,那月蟾姑娘,现在何处?”
老太太说道:“孩子,你不能喊她月蟾呵,她虽是你妈的陪房,但你妈视之甚亲,有如姊妹。且经你爹收作偏房,只一时没有正名罢了,你应称她是姨娘才对,现今人世间,而她也就是你的惟一亲人了。正因为她虽经你爹收作偏房,苦于没有正名之故,她既无法在家守节,更不愿意嫁人。出事后,随我住了三年,算是为你爹妈守孝期满,就跟着一位名唤什么青莲大师的道姑出家啦。”
宇文杰当下,已知道妈妈生前,既有这位慈祥和蔼的乳母,更有那位三贞九烈的姨娘,闻言,一时感动得热泪盈眶,又掩面哭泣。
半晌,才凄声说道:“婆婆,一俟报却爷妈的大仇后,我即要走遍天涯,寻那姨娘,将她迎回家来奉养。只苦的是,虽已知那仇人,是一男一女,但不知他们的姓名来历或形貌特征,这叫我如何去找?”
老太太说道:“孩子,寻你爹妈遇害的线索,并不在那贼男女两人,却另有-事,而这件事,蕴藏内心,已逾-十五载,从未为外人道。”
宇文杰心头一震,暗忖:“除了婆婆和那姨娘之外,还有什么线索呢?”心念尚未转完,又听她说道:“当晚出事后,所有家人,均赶赴你爹妈房中,发现他两人喉头,各中了一支飞镖,倒卧床前,这两支镖,现仍存放房中一只小红木箱内。嗣后,我与你姨娘,再一仔细检查各处,所有财物,丝毫不动,单单只丢了一座‘伽南玲珑塔’。”
宇文杰闻言,大惑不解,问道:“这宝塔,难道有什么隐密吗?”
老太太说道:“这塔,不但是件稀世奇珍,且是当今一件禁物,是以,我当时虽明知系被贼人盗走,而始终不敢声张,也就是因此之故。”
她顿了一顿,略现沉吟,接着又说道:“你爹,曾任江西庐林郡守,那宁王朱宸濠,在未叛之前,曾极力笼络你爹,并以此塔相赐,不久,你爹因感于宦海浮沉,诡谲难测,遂顿萌退念,辞官隐居武昌纸坊。后来,朝廷平了宁王之乱,乃下旨追索此塔至及,但始终未获,你爹因此塔及系叛逆赠物,秘之犹恐不及,还能敢声张。贼人盗去此塔,仅知是件奇珍,谅尚不致知道是件禁物,决不会如何隐匿,你只留心打探,江湖上谁具有些物者,就是杀害你爹妈的仇人。”
宇文杰猝闻此情,不禁悲极而怒,神志亦浑,只见他,顿时剑眉倒竖,睚眦进裂,忽“蓬”的一声,一掌将身前的楠木方桌,拍掉一角,同时,身形猛向后掀,倒在椅上,昏厥过去,人事不知。
当时,只吓得依在祖母身旁的姑娘青青,不禁花容变色,失声惊呼,道:“我的妈呀,好大的气力。”
那老太太两腿不能动弹,只急得连声呼唤:“杰哥儿,官官!”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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