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身再扑杀另两公人时,蓦地听得由街口传来一声清叱,有人大声喝道:“你这窃马贼,我看你今天还能逃向哪里去。”语音未落,眼前人影一闪,一个玄装少年,竟徒手向他扑来。
他趁来人身形未稳,乘势一招“玉带缠腰”,向对方右肋,横截过去,不料那玄装少年,身法快得出奇,一个旋步转身,早欺到他的肩下,猛翻手腕,一把扣住了他的握刀脉门,加力一紧,那柄大环刀,即首先脱手。
“呛当”一声,坠落街心,同时,只见那贼痛苦地咧嘴呲牙,两眼直翻,屈腰蜷腿,哼声不绝。
这时,被踢翻的两人,早已爬起,和其余两个,一齐向前,抱拳说道:“朋友,谢谢你大力相助,请问贵姓,你是否也与这贼,有什梁子?”
宇文杰一手扣着马凯的脉门,一手指着他的头顶,说道:“我姓宇文,这贼昨夜在江山县上台附近,窃走我的黑马和人家一位姑娘,我就是由那里,一路跟踪追赶下来的,真谢谢各位!若不是你们将他截住,我恐怕一时还追他不上。”
内中一个公人,马上笑面相迎,又抱拳说道:“呵!你老敢莫就是宇文杰,宇文大爷吗?”
宇文杰微自一愕,随即颔首微笑,说道:“你怎知道我姓名?”
“在下李五,是杭州郡的捕头,前天,我们即奉了总捕头柯老爷的委派,开具了失主的姓名,和窃马贼可能的特征,以及那马的毛色等,命我们弟兄几人,在这江山港至昌山一带拦截,已埋伏了两昼夜。这贼是刚才来到,你的马在这里,可是没见什么姑娘呀?”
宇文杰这才明白是那柯又奎,从中帮忙捕缉贼人,内心不由十分感念,当向众公人稍谢一番后,遂略松右手,手扶着那贼头顶一摇,说道:“黑贼!那沈小三的媳妇呢,你藏在什么地方了?快说!”
那贼睁开双眼,向上一翻,仍垂头不语。
宇文杰右手,又略微加力一紧,喝道:“你说不说?”
那贼受不住,即哼声说道:“要我说,你得松开脉门!”
宇文杰右手略松,他即道出藏匿姑娘的地方。这时,店中走出两个公人,抖出刑具,将那贼上了脚镣手铐,另外两人,已将那黑马牵来。
那马一见故主,即“希聿聿”一阵长嘶,他松了右手,接过马匹,这才由公人牵着贼人并拾起他的那柄大环刀,一同向后山扑来。
众人来到山坳处,略一打量,见这座山神庙颓废不堪,庙门前遍地尽是鸟屎狼粪,进庙一看那有人在。
宇文杰即怒声问道:“人呢?”
那贼见状,也不禁一愕,眼珠一转,遂理直气壮地说道:“大丈夫做事,一是一,二是二,我分明将她放在这供桌上面躺着的,她要是挣脱了捆绑,或是有人将他弄走了,我怎能知道。”
捕头李五来到供桌前,仔细观察,又用鼻尖凑向供桌两端,乱、嗅了一阵,遂回答宇文杰说道:“看桌上的情形,干干净净的似像睡过人,桌头间,且有股发油气味,也像似女人,不过,没有一会的工夫嘛,人上哪里去了呢?”
另一个公人,一眼瞥见满地的狼粪,不由心中一动,神情陡形紧张,急声呼道:“唉……呀!莫不是被狼拖走了吧?”
李五立即摇首反驳,说道:“那并不见得,真要是狼来,也不过是当场撕咬,决不会将人拖走,连附近一点痕迹不留。”
宇文杰急得只是抓首摸腮,束手无策,遂说道:“李头,这个窃马贼,你们准备怎么办?”
李五说道:“这是上面交办的案子,我们要连人带马,解面杭州销案,宇文大爷!最好,你也去一趟,那当堂领马的手续,要你亲自办哪!”
宇文杰立身庙外,略一沉吟,说道:“这样吧,李头!你们先回,我想在这附近一带,寻找那姑娘下落,活着要寻到他的人,死了也要寻她的尸,三天以内,我定来杭州拜望各位。”
说罢,遂拱手为礼,互告分别。
宇文杰眼送众公人,解着一贼一马,下山径去后。
遂向这庙前庙后,山里山外,各处寻找,不见踪迹,并且连一户农家也没见着,心头不觉大急,暗自忖道:“如被野兽拖去,这附近应有尸骨残骸,难道是来了绿林人,又将她劫走不成?果真如此,一点迹象没有,向哪里去找是好!”
他一看天色,日将晌午,遂悄然下山来到江山港,借吃饭之便,向店家打听,这附近有无绿林人物居住。
那店家回答说道:“我们这附近数里人家,不是经商,就是种田,还没听有过什么会把式的人,不过,这镇甸上,南来北往的旅客很多,各色人物都有,是好是坏,那就不大清楚了。”
宇文杰见问不出个所以然,又离开江山港进山去寻,他这次一面翻山越岭,跳涧攀石,满山来回的搜索,一面却沿途高呼柳婉贞的名字。
经这一阵呼啸之后,突听得山中茂林深处,传来一种清越的口音,也似在高声呼叫,道:“大哥,你是寻人吗?在这里!”
他蓦然听来,顿感诧异,暗自忖道:“这是山谷回音,再又一想,不大像,好似人声呼唤,但怎又不见人踪?”
他满腹疑虑,困惑不解,遂又将柳婉贞的名字,高呼了两声,接着,那茂林深处,即回声应道:“在这里,你来嘛!”
他这时,已断定山中确另有人在,遂向那发音方向,纵身跃去。
他正跃身疾进,还没弄清部位之际,即隐隐听得前面林中,传来一阵似重物撞击枝叶之声。
还夹杂着一种极沉重的人声喘息,不禁大惊,急绕树枝,循声寻去。
由于树林太密,视线全遮,无法看清前面情况,嗣闻响声渐巨,知已不远,遂又攒力前进,转眼已穿出树林。
他于失望之余,伫立林边,再一察音辨向,这才明白那阵响声,系由前面另一片参天古松林内传出。
这片松林,全是数丈多高两人合围不了的大松,干身虽巨,只可惜枝叶凋敝,类多朽木。
他观定方向,遂又闪身窜进松林,只见遍地叶草没胫,藤葛蔓生,阴风飒飒,霉气薰人,行进间猛一抬头,即瞥见前面不远,一株古松根际,有个年约十一二岁,面目黑黝得如同焦茶的小孩,身上穿着一袭褴褛衫裤。
由破绽间,现出一身虬筋也似的肌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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