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好花样,每日交由丈夫出卖,生意颇好。
旧年腊月初,两小口子,才成婚完配。
也是合当有事,这一天,沈小三照例掮着京货箱,外出买卖,婉贞随着身后,正掩闭院门时,蹄声响处,由对面忽驰来一骑骏马。
沈小三认识马上那人,正是本地有名的上台砦砦主,小太岁梁金星,忙向他招呼,说道:“大官人你早!”
那梁金星小子,却是个好色之徒,他坐在马上,一面与沈小三答话,一面却向院内姑娘背影,两眼不停地直溜,遂说道:“小三,我家大奶奶,多日要买花样了,只不见你来,今天可赶快去,好做笔生意。”
随即打马巡去。
当天下午,沈小三掮着京货箱,来到梁家,妇女丫环们,争相购买那些胭脂花粉,针线鞋料,及各式花样等,正闹个不休,那梁金星袖着双手,也在旁有一句,没一句的,与沈小三搭讪。
两人聊到后来,那梁金星即正色问道:“小三,你这生意,到底做得怎样,还有利息吗?”
沈小三笑道:“大官人,生意倒还可以对付,只是本钱小些,如若本钱充裕,那更将好点。”
梁金星说道:“大概要好多本钱才够呢?”
沈小三说道:“约莫有三十两银子,足够了!”
那梁金星心头不禁一动,同时,两眼珠一转,遂说道:“这样吧,小三,我今借给你三十两银子,助你扩充生意去,也不要你什么利息,只须写张借据,就行了。”
沈小三即忙拱手说道:“大官人,这敢情好,只要将来生意赚了钱,定要好好孝敬你老!”
梁金星果取出纹银三十两,交给沈小三。
他随即写了一张三十两银子的借据,捧还梁金星,当日回家,即将此事告诉母亲,其母听了满心欢喜,连声称佛,感谢不已。
姑娘在一旁,却不置可否,半晌,才婉言说道:“三哥,古人说的好,利重而言甘,诱我也。我们这小户人家,是不宜和他交往的呵,那梁大官人此举,究竟是什么路数,你要随时留意一点才好。”
沈小三正高兴头上,哪里理解得妻子的语意,次日一早,就去江山县,添置货箱,采办货物回家,从今以后,他改为挑着京货担儿,出外买卖。
本钱宽,货色全,自然生意较好,赚钱也多,一晃就过了数月,姑娘起初,心还不安,后见没事,也就不言语了。
不料昨天,梁金星就命人将沈小三找到他家,说道:“小三,你的生意这么好,旧年借去的三百两子,今天可以还我啡。”
沈小三放下京货担,抱拳拿笑,说道:“大官人,你老怎然会与我开起玩笑来哪?”
“谁与你开玩笑!”
沈小三说道:“我只借你三十两银子嘛,怎么错成三百呢?”
梁金星面容一整,冷峭地讪笑一声,说道:“你这才是开玩笑哩,亲笔写的借据,大爷讹你不成。”
说着,就怀中摸出那张借据,两手展开,向沈小三面前一照,“这可是假的么,上面还有你的指模手印!”
沈小三就他手中,向那张借据一看,果然是三百两。
不过,那个百字的笔画,不但很粗,且墨色深浅,与其它各字,也有点不同,显然,是事后涂改的。
他看罢,也不禁一声冷笑,说道:“大官人,那个三百两的三字,你怎不再加上两竖,改成五百两呢?这个百字,是由十字改的嘛!”
梁金星怒声骂道:“放屁!小子,想存心骗赖么,你敢短少一两,今天若不还我三百两纹银,嘿,嘿!就将你媳妇抓来抵押。你几时还清纹银,我就几时放人。”
沈小三听得也不禁有气,大声说道:“我只借你三十两银子,你将字据改为三百两,来讹诈做小本生意的人,你大人大势的,还有良心!”
梁金星又冷笑一声,说道:“哼!我没良心,你当日借银时,还有这马大娘在旁见证,你说说,赖帐不还,谁没良心。”
那马大娘在旁插口,说道:“小三啊,你这孩子,真是的,我们大官人,家财万贯,还能讹人吗!”
沈小三见梁家众人,如此狼狈为奸,听得更气炸了肺,一时不由自主地,暴声喝道:“你家里见证,怎能作数,要我还银子不难,我们可上江山县大堂,县老爷断我还你三百两时,决不少你一分,我也跑不了,改日再见。”
他正待返身掮起货担要走。
那梁金星大喝一声,骂道:“小子,竟抬出江山县来,压你大爷,你真是找死,我今天先揍你一顿再说,再看你还不还银子。”
随即上前“叭”的一声,就是一记耳光,接着,猛抬左腿,当胸又是一脚踢出,只见沈小三身形一晃,一个踉跄,扑通,直向那阶下撞去。
可怜一个毫无武功的人,怎受得住这个武林高手两下重手,他被那一脚踢在胸口,撞下砦台之际,犹双手抚着当胸,暗自恨道:“悔不该当初不听妻子之言,致罹今日之祸,更不知道家里婆媳两人,今后将要遭到如何结果。”
想到此处,两眼金星乱进,喉中一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跌地不起,人已昏死过去。
梁金星见状,先还不禁一怔,眼珠一转,陡生恶念,忙命小厮两人,抬出一顶凉轿,附耳吩咐了一阵。
那两人掮着小轿,急奔下塘沈家,敲开大门,说道:“你家小三,在上台和人打架,受了伤,现躺在砦中梁保正家里,保正着我们来,请老太婆或小娘子,前去看看,这门外有轿子,快点动身吧!”
那沈老娘一听,只吓得面色苍白,双手直抖,老眼婆娑,颤声说道:“我那孩子,从没听说和人闹过事呀?婉贞!你就随这两位大哥去看看吧。”她瞪着那两个小厮,皱眉苦脸,兀自不停地唉声叹息。
姑娘似已预知将有什么灾祸临头,不禁眼跳肉颤,心头极度不安,但丈夫既已闯祸,作妻子的当然不能置身事外。
当下只急得头没梳、脸没洗,衣服也没换,就随着两人,坐上凉轿,糊里糊涂地被抬进了上台梁家。
当她尚未后东门进砦以前,那梁金星早已命人用张凉床,抬着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沈小三和他的那担京货箱子,弯出西砦口,暗悄悄地送到下塘沈家前一放,立即拔腿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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