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萼寒来到玲姑娘房中探视,见玲姑娘果已痊愈,心中大慰,继又念道:“苍鹰叟此去不知何意?如他隐身近处,来夺玲儿身上宝图,却是难防,不如教玲儿搬到我屋中同住,照顾起来也方便些。”
遂道:“玲儿,我一人独居,气闷得很,不如你搬来我房中,与我同住,闲时聊聊天,也不至于过分寂寞。”
聂燕玲欣然允诺。
时光易过,不觉半月之期已届。
这天早晨梅萼寒和聂燕玲两个人正在屋中说话,展翼鹏手中持着一张红柬,面色沉重地踱了进来,道:
“真是急死人,濮五哥还不回来,那‘天网少年’却已到了。”
梅萼寒冷笑道:“濮勋会回来才是怪事。”
展翼鹏一怔神,惊疑地道:“萼寒,你这话怎说?”
梅萼寒气愤地道:“这你不必多问,说出来凭白生气,又何苦呢?”
展翼鹏闻言呆呆地看着他的妻子,满面迷惑不解之容。
梅萼寒又道:“‘天网少年’和我们约的是什么时候?”
展翼鹏把手中的红柬递给梅萼寒道:“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梅萼寒接过红柬,打开来一看,见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
字上阴阳双眉
今夜二更在贵宅右墙外林内候驾
几个蝇头小楷,左下角赫然书着一张庞大的渔网,她两道一黑一白的长眉一皱,凄然说道:
“既然如此,濮五哥反正是不会回来的了,今天晚上咱们两个就去碰碰看,运气好的话,或者还能苟延几年残命,运气不好的话,你我也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就是死了,也不算短命。”
聂燕玲在旁听了,不禁紧紧地抱住梅萼寒双肩,悲声说道:“七婶,你怎么能这么说法?”
阴阳双眉感情虽然不谐,但究是几十年的老夫妻,关注之心仍切,展翼鹏闻言也不禁摇首低声道:“萼寒,你怎么会恁地消沉起来?”
梅萼寒仰首泣道:
“我……我怎么会……不消沉?……翼鹏……难道……聂九弟夫妇之死对你……对你就没有一点……警惕的力量吗?”
展翼鹏闻言面色突转黯然,不语地转身走去。
聂燕玲在旁听出梅萼寒话中有因,急切地问道:“七婶,我爹娘怎么了?”
梅萼寒闻问,悲泣更甚,好不容易这才勉力把哭声止住,断断续续地道:
“玲儿……我真对不起你……你……你……这事……我早就想跟你说……只是……只是一来你年纪太小……二来我又诸多顾虑。”
“……因此……一直都瞒着你……我今晚此去……生死难料,再不告诉你,恐……恐怕就要来不及了……”
说到这里,竟放声大哭起来。
聂燕玲急劝道:“七婶,请别这么伤心好不好?”
劝着,劝着,她自己也染上了梅萼寒悲伤的情绪,不觉两只眼圈湿湿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良久,梅萼寒强抑制悲怀,咬牙说道:
“这话得打卅年前说起,那时江南道上崛起了一个奇侠,叫做洗铁生,这人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和武学宗派,不过武功确实是奇高。
一出道就单人匹马地把当时江南黑道上第一大帮会毒龙会给挑了,他为人又好,不过半年时间,就已誉满江湖……”
聂燕玲插嘴道:“七婶,这人和我爹娘之死有什么关系?”
梅萼寒不耐烦地道:“玲儿不要打岔,且听我说下去。”
又道:“他不知从何处得到了一份宝图,这就是武林中人寝寐以求的兵书峡宝图,他本来是从不示人,有一次醉后失言,却不慎把这事泄露出去。
当时在场的有你师父、仇云、濮勋、蓝辛等人,闻言都不禁生了抢夺之心,但洗铁生武功实在太高,他们自问纵是四人联手,仍非其敌。
遂四出秘密地招揽武林高手,并许以重利,这就是廿年前落英峪十七个武林高手滴血为盟的由来。
当时你爹娘,我和七伯伯都因一念之差入了盟,廿年前一个月黑风高之夜,由仇云和蓝辛二人把洗铁生诱人滇西哀牢山落魂谷内,然后十七人一齐现身,逼着洗铁生把那宝图交出。
双方一言不合,动起手来,那洗铁生武功之高,确是出人意料之外,我们十七人联手,一时仍是奈他不得。
反被他伤了摩云手朱骥,铁剑金丸胡无影和岷山飞云道人三人,但我们人多势众,谷口又狭,他也不能冲出重围。
这场恶战一直持续了七日七夜,洗铁生被耗得筋疲力尽,被七步追魂沈济远暗用追魂金针打瞎了他的双目,他自知不免,自刎身亡。
事后我们虽在他身上把藏宝图搜出,但图上全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图案,无法悟出其中涵义,只得公议把宝图存在落英峪中,由你师父保管。
这事情我们本以为办得机密无比,不会泄露出去。
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洗铁生生前有一个叫古霖的至交好友,对洗铁生之失踪,认为其中必有蹊跷,花了三年的时间,苦苦探寻,竟被他把这件事的原原本本,完全打听得清清楚楚。
古霖自问以己之力,无法和我们相抗,欲把这件事传扬出去,却又苦于事无佐证,我等十七人在武林中声誉甚好,说出来也没人相信,遂把这件事详尽地写在一本小册子上,命作‘群魔秘录’,欲待俟机披露。
但事机不密,他的行踪被你师父和濮五伯得知,苦苦追杀,他又不慎把‘群魔秘录’遗失,绝望之下,竟自杀而死。
这本‘群魔秘录’不知怎的,竟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恶贼独孤商得去,他持此在陇西成立‘无忧会’,并要挟我们,做‘无忧会’的护法,助他为恶。
当时我们虽然不愿,但有把柄落在他手中,也只得唯他之命是从。
你父亲性较刚烈,这口气他怎能忍得下去?再加上昔年他曾受过洗铁生厚恩,对落魂谷之事,心中一直愧疚不已,直到十年前,有一天他又受了独孤商的气,和你娘愤愤地跑到落英峪诉苦。
酒后不慎失言,他竟扬言说要把落魂谷之事向天下武林披露,然后再自杀以谢洗铁生。
你师父怕他果真如此做,竟和濮勋合谋,在酒中下了慢性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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