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鱼岭上,紫鹃花开,一片鲜红,使人迷恋。
这一天,青娥大清早即进入舒儿房内,倚立床前,含笑不语,但浅笑中却含着三分愁态。
舒儿醒来,不由一惊,忙披衣而起,笑道:
“你怎的不早点把我唤醒?如此大早,便依床相候,有么事么?”
青娥粉脸微酡,笑答道;
“老人家一早即到望日庵去了,你我何不到山上游游,我有话和你细说。”
灵舒不由一惊,略事盥洗,遂从后园之内,一道上山,青娥在左,不时望着山上花草出神,形情迥异往日,不待舒儿出语相问,她竟已落下泪来。
这妮子,颇有三分内向,举步行情,如一朵解语仙花,她和灵舒,在情感上,已是形影难离,半年来禹氏和孙儿,不但饮食起居,全赖娥儿操作,就是武功内力,似乎也因她获益不少。
可是,这妮子的身世,从不肯吐露一言半语,禹氏祖孙,更尽量避免谈及。
灵舒见她落泪,知有蹊跷,忙问道:
“妹子怎的?愚兄如有开罪之处,尽管明言!”
青娥忙揩干眼泪,勉强笑道:
“你和祖母,对我一片恩情,真是天高地厚,只需稍有人性,就不至怀疑你们,妹子自落娘胎,除在母亲怀里,曾得到这种温暖以外,足履所及,尽是热讥冷嘲,只可惜,生来命苦,无法尽情领略人间温暖……”
灵舒大感一惊,两行热泪,不禁夺眶而出,立道:
“难道你要离开我们?”
“祖母老人家最近与庵主往来频繁,而且半夜三更,也一人独出,妾暗中往随,却发觉庵主和她,竟在灵岩相会,似有急事商讨……”
“你是说,此事与南天八奇,互有关连……”
青娥摇头叹息道:
“这话说来太长,我也只知道一点梗概,所谓南天八奇,据云,是一丐、二僧、两道、三俗,这八人,武功之高,自不必说,而且都有独霸中原武林道的企图。”
灵舒笑道:
“你我与世无争,更不想在武功上,逐鹿中原,他们怎样跋扈无礼,都搅不到我们头上。”
青娥粉脸微酡,两道目光,似乎含着淡淡幽怨,微笑道:
“看来,他们的举动,你都漠不关心,是么?”
舒儿笑道:
“只要有妹子在我身旁,他们的行动,对我不相干扰,我决不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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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那一门的侠义道?目前,世道衰微,国家日非,未尝不是中了那些古谚流毒:什么‘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人人如此,乃变为,强者专横,弱者鱼肉,人情淡薄,国法荡然,乱世之出,即在于人心不震!文仲尼施教,首在于仁,而仁者即爱人之心,那能把你全付精力,专贯注在一女子身上,而且,八奇之来,妾亦难保……”讲到最后,青娥已热泪茔茔,夺腮而下,只说得舒儿羞愧难禁,赶忙低头认错,青娥始回嗔作喜。
游遍山南,已达岭端,伫立翠薇岩,听燕语莺歌,黄鹂巧啭,春花含笑,春风舒柳,远看春田,近览春色,茫茫大地,春意盎然。
灵舒俊目生辉,不觉恣情陶醉,浑忘一切,正待引吭长啸,无意之间,真气一沉,似觉一股潜力,由鹤口、灵台而达百汇,真气竟源源而上。
一怔之间,头顶上,似乎轰然一响,丹田真气,失去主宰,于是脑痛头昏,眼花耳鸣,立时晕绝。
也不知经过了若干时候,耳边突闻有人娇唤道:
“灵哥醒来!”
舒儿一看,自己正卧在房里,青娥拿被单将他全身裹定,大肆推拿,手到之处,其热如炙,不由百脉舒畅,一身轻松。
反观玉人,蝉鬓间,冷汗浸淫,粉面朱唇,略带苍白,知道她不惜损耗真元,打通自己穴道,不由衷心感激,无法形容,忙一跃而起,长揖谢道:
“一时疏忽,气血冲顶,累卿如此,何以为情?”
青娥嫣然笑道:
“这是天大之喜,也可说是人间奇迹,你可知道么?”
灵舒愕然道:
“喜从何来?”
“你腹腔之内,怀有暗疾,虽然未曾发作,一经滋长,则华陀复生,也难保不死,半年来,你所练佛家菩提妙谛,虽有大成,但玄关要穴,毕竟无法打通,乃至不能发挥这种功力的妙用,但在气色上,却是日有改进,适才,你无意之顶,真火大炽,一身烧烫,人也晕绝,小妹一时失却主张,只好把你负回,用素女推拿奇术,打通你灵台要穴,导气归元,引水熄火,手按胸腹时,已觉积块全消,从此宿疾已除,如能获得名师,则祥麟威风,必能见称一时,安得不贺?”
灵舒至为感激,正想拉着她的手,不料玉人如中蛇蝎,缩手不及。
舒儿怃然道:
“儿女矜持,贵在善用,你我情份如此,并肩携手,自属常事,青妹为何如此重视小节?”
青娥微笑不答,却把他那裹身被单,取了下来,丢在一边,一双妙目,脉脉含情地不时凝注舒儿,樱唇微动,似有满怀心事,欲言欲止。
这种少女风情,最是含蓄,也最迷人,弄得舒儿热血沸腾,又怜又爱,心说:
“女儿家秉于天赋,常常处于被动之间,我何不搂她一搂。”
蓦地一纵身,双手一合,朝着青娥身上便扑。
自以为这一下,十拿九稳,对方不会峻拒,不意青娥闪身后退,双掌一合,“断碧分山”,一股真力,透胸而来。
灵舒大吃一惊,翻身朝床上便卧,掌风劲疾,贴身而过,断榻穿墙,余劲犹猛,这才知道,她不愿自己挨着她的身体,绝非故作矜持,娥儿也退到壁旁,嘤嘤啜泣,悲痛道:
“我这番苦心孤诣,除了天以外,恐怕难获得人家的谅解了。但事情发展到最后时,你自会知道个中缘由有自,此时解说,未免太早,木鱼岭云密布,我无法再在此处存身,本待早走,无如和你一样心意,一再拖延,感君之情,惟有期诸来世。”
这一说,不啻在舒儿顶上,轰了一个焦雷,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嚅嗫道:
“妹子这一走,是否永远绝我而去?”
青娥把船脸一抬,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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