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脸道:'倩妹,成全我!'
少妇一字一字地道:'那你先杀了我!'
书生脸色遽变,大叫道:'什么意思?'
'因为我俩已不会再长相厮守了!'
'为什么?'
'我有这个预感,你这一去不会再回来了!''倩妹,你是说我会抛弃你吗?'
'不,我是说……你永远不会回来了!'
书生蹬蹬退了两步,双目暴睁,激越地道:'倩妹认为我会死在"断剑残人"剑下?''我确有这预感!'
书生解开那长长的布包,一柄奇古长剑,现了出来。
少妇凄厉地道:'峰哥,你已经打定主意了?'书生抽出长剑,一道森森剑气,闪耀在黄昏落日中,他脸上浮动着一种异样的光釆,那是预期成名的憧憬。
'倩妹,我只求你这一次?'
少妇的粉腮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白,最后成为僵冷,螓首一点,道:'很好,我早预料到有这么一天,但我仍然嫁给你,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倩妹,别这么说?'
'现在我才明白,你并不爱我,只是爱剑,你活着是为了剑……''倩妹,你说的太过份了……'
少妇冷笑了一声,道:'事实不是非常明显吗?'书生痛苦地道:'倩妹,我爱你,我这么做使你伤心,但请你原谅,一次,只一次啊!''是的,人生……也只一次啊!'
'倩妹……'
'峰哥,愿你成名!'
说完,突地弹身朝屋后的山顶奔去。
书生呆了一呆,才狂声叫道:'你去那里?'少妇没有回答,身形更紧了。
书生也弹身追去,边唤着少妇的名字:'舒倩──倩妹……'朱昶摇头叹息,心想,人,多么奇怪,为什么不安本份?为什么不珍惜感情?名,算什么?父亲被尊为'剑圣'结果如何?
由于好奇的驱使,他也跟了上去,饥饿早已忘记了。
日头已接上山巅,无力地吐出最后的一抹残晖。
远处的山峦,已逐渐沉没在暮霭中。
朱昶尾随到了半峰,一看,不由头皮发炸,心里直冒寒气。
那少妇站在一块堪可容一人立足的突岩上,脚下,便是百丈飞瀑,那书生一面手足并用的慢慢接近她,一面语不成声的道:'倩妹……回来,我……什么都依你!'少妇冰冷的一笑道:'迟了,我不需要因怜悯而得到的爱情,我不是做戏,也不是威胁你,愿你珍重,峰哥,永别了,天下第一剑手……'书生已挨到了突岩边,伸手去抓……
只差那么一点点,少妇已投入匹练之中。
'倩妹!'
那声音令人不忍听,那是绝望的呼唤。
落日,黄昏,一个善良的女子殒消。
朱昶鼻头有些发酸,这是多么凄惨的一幕,这少妇,与其说是自尽,不如说是死在她所深深爱着的丈夫手中,她判断丈夫此番出山,必无幸理,为了受不了生离之痛,先来死别。
她的死,能唤回丈夫求虚名的心吗?
朱昶实在不齿这书生的想法与做法,真想现身教训他一番,但想到他经此惨痛,必已悔悟,让他去受良心的制裁吧!
书生飞纵下峰,到瀑底潭中寻他妻子的尸体去了。
朱昶也不愿现身,漏液上路。
所谓上路,其实并没有路,只是依固定方向,在乱山中行走。
第二天巳牌时分,朱昶出了武陵山区,距利川城已不足五十里,他在小镇饱餐之后,朝利川进发,估计过午时份可达。
距十日之约还有两天,不知'花后张芳蕙'母女是否已经抵达?
正行之间,忽见道旁出现几间茅棚,是卖茶水与饮食的,这类小棚,在川鄂边区近山一带,比比皆是,一般肩挑负贩的行脚者,都视此茅棚为歇脚打尖之所,只要化上几文制钱,便可勉强一饱。
朱昶觉得有些渴了,顺步进入一间茶棚,要了一碗白酒水,慢慢啜饮。
忽地邻棚之中,传来一阵轻狂的笑声,一个少年的声口道:'奇怪,"花月门门主詹四娘"一向足不离广安城,怎地忽然动了游兴,携门下"锦魂女"来这边荒之地?'另一个中年声口道:'赵老弟,恐怕不是动了游兴,而是另有要事……''哈哈哈哈,郝大哥,"花月门"除了招蜂引蝶,还有什么要事。''赵老弟莫非有意……问津桃源渡,风流一番。''难道郝大哥不想?'
'我们是有志一同,彼此,彼此,哈哈哈哈……''郝大哥准备以何物作缠头?'
'这个……千年何首乌一枝!'
'啊!天材地宝,好事必谐。'
'老弟呢?'
'祖传汉玉玦一对……'
'嗯!够份量。'
朱昶觉得有些刺耳,'花月门'一派,他略有所闻,专以女色勾搭一些武林败类,换取武功珍宝,各大码头城镇,都有分舵设立,势力不小,所行所为,较之花柳场所,过之无不及,所异于一般烟花女子的,是每一个门下弟子,都有一身功夫。
少年的声音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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