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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人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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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天愁地惨皆缘恨第(2/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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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陡然醒悟,双腿发软,坐了下去,狂呼道:'这就是我!这就是朱昶!'狂叫之后,是歇斯底里的狂笑,笑声凄厉,血泪俱下。

    他第一次看到自己劫后的真面目,远超出他的想像。

    这模样能见人吗?

    于是,胸中的恨开始升华,竟塞了整个脑海,包围了全身,此刻,除了恨,世上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了。

    恨,把他业已破碎的心撕得更碎,他似已看到一颗心成了血肉-糊。

    恨,把他的灵魂,再一次活生生的地撕离躯壳。

    恨,像熊熊的烈火,在恣意焚烧。

    恨,使他刹那间性格全变。

    他只觉天在变,地在变,一切都在变,自己也在变。

    地惨天愁,鬼怒神号。

    他挣起身来,口里像野兽般的狂叫着,跌跌扑扑,向穿越绝壁的水道奔去,十丈之后,伸手不见五指,他狂奔如故,踬而又起。

    全身被撞擦得血水淋漓,可说遍体鳞伤,但他已毫无感觉,只发狂的乱奔。

    眼前一亮,到了另一个谷道,他精疲力竭地倒在水中,喘息如牛。

    脑海里仍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意念。

    暖暖的阳光,遍洒谷中。

    白云悠悠,从谷顶天空飘过,似给这身心俱受戕丧的孤雏一种抚慰。

    水,洗去了身上的血迹,但也加深了创口的痛楚,痛楚,使他的神志逐渐苏醒,他爬离了水洼,阳光使他的精神慢慢回复……

    血的遭遇,又一幕一幕映现脑海──

    陆叔、陆叔的独生女儿小香、陆婶、父亲、母亲、弟妹……他们,都在仇人的血腥手下残酷地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不能让骨肉至亲曝尸荒山!

    这意念,强烈地摧逼着他。他必须要为父母弟妹收尸,于是,他振起精神,攀登谷顶,认明了方向,朝后岸奔去,一个时辰之后,他来到义仆陆叔的旧居。

    林边茅屋,显著无比的凄凉,他不自禁地喃喃道:'死者已矣!生者何堪?'他蹒跚地走进小屋,在陆叔一家三口尸骨处默悼了一会,然后穿林迳赴故居。

    景物如旧,人事全非,这变化何等之大啊!

    触景生情,他又一次挥洒血泪。

    他不入屋,直接奔向父母遇害的岩石地。

    '墓!是谁埋葬的?'

    他惊骇地叫了一声,扑奔那座新冢,一看,更加惊怪莫置,墓碑上刻有父亲的名讳,而后面的落款却是三个令人悚栗的字眼'红娘子'。

    '红娘子'怎会到了此地?

    这杀人不眨眼的女魔为什么要替自己家人收尸立墓?

    朱昶迷惘已极,想不透其中蹊跷。

    他想起归途中,黑森林闯'红娘子'标志,他声言要杀自己,后来又改变了主意,莫非她是追踪自己至此?

    那此地所发生的事她已目睹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伏跪坟前,一恸而绝,醒来,业已日薄西山,瞑气四合。

    他就如此伏在墓前过了一夜。

    又是一天的开始,朱昶痛定思痛,以额触碑,喃喃祝祷道:'父亲、娘、弟弟、妹妹,我誓必百倍收讨这笔血帐,从现在起,我不再流泪。'说毕起身,不远处半截连柄断剑映入眼帘,他认出那是父亲的成名兵刃'圣剑',于是他过去拣了起来,连柄仅及尺半,他撕下一幅衣襟。包扎了断剑,藏在腰间,他自己所使的铁剑,业已在被三个怪人震飞时脱手失落,剑鞘原本挂在身上,也于坠谷时失去了。

    藏好父亲遗物──断剑,在墓前拜了三拜,作最后的凭吊,然后毅然起身,奔回旧居,脱下破碎的血衫,寻了一套从前改装用的粗布短衫裤换上,取一项毡笠戴了,这一来,他已彻底改变了形相,临镜自揽,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他不再哀伤,自怜,一切都变作了'恨'。

    他曾在父母墓前誓言,从此不再流泪了。

    收拾了些金珠,掖在腰间,关了门户,起身出山。

    '谷中人'藏有剧毒的荷包,给了他很大的启示,要报仇,凭力事实上不可能,只有凭智慧,不择任何手段,只求达到目的。

    所谓访名师,习绝艺,根本可遇而不可求,谁是名师?何谓绝艺?何处去访?如果仇家真是'黑堡主人'当今武林谁的功力能超过他?如果有功力盖过'黑堡主人'的高人,又怎会容忍'黑堡'荼毒武林?

    而练武非一朝一夕之功,此仇何日得报?

    他想透了这一点,心头觉得泰然了些,他决定,出山之后,首先要查的是三个怪人的下落,其次是'黑堡'。

    行尽山区,到了第一个镇甸,他有些胆怯,他奇丑的容貌实在难以见人,而且惊世骇俗是意料中事,但他又不能永不见人,否则如何报仇。

    他咬紧牙根,硬起头皮,一跷一跛地朝镇中走去。

    '呀!'

    惊叫声中,一个妇人掩面疾过,像是突然见到了鬼怪,朱昶木然止步,这是他入江湖第一个反应,也是第一个见到他奇丑面目的陌生人。

    内心的痛苦,是难以言喻的。

    恨,又加深了一层。

    许久,他重鼓勇气,向镇内走去。

    一路之上,惊叫之声不绝,有的走避,有的上来多看两眼,顽童跟在后面扔石子,他真想杀人,然而,这些都是无知的市井平民,总不成杀尽所有的人,于是,他只有忍耐一途。

    他进入镇头第一家酒店。

    一脚跨入,小二迎了上来,翻着一双牛眼,怪声怪气的道:'喂!站住你……

    干什么的?'

    朱昶心火直冒,但他咬牙忍住了,冷冷的道:'你们开门是干什么的?'小二打了一个噎,道:'做生意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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