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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刀客有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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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机隐伏、死路两条第(4/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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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上:“菊芳去年生了个胖娃娃,婆家的人对她很好,不愁不吃愁穿。你那一年只和我们玩了四五天,然后音讯全无,我们那一群好想念你,吉祥总是拉着他姐姐往你家里跑,锤打着锁着的大门叫你,叫得很可怜。”

    “你也去了?”

    “是的,去的不止我们几个。”眉姑将剥好的花生放在他面前,凝视着他:“我不相信小时候那位值得我们敬爱,信赖的勤哥,会像杨豹、贺明寿那些人一佯,坏得不像个人。”

    “眉姑,不要把杨豹那几个人看得那么坏。”他有点言不由衷:“有一天,他们会变成金不换,那是说当他们成了家有了儿女之后。这次回来,世康哥与仲贤小弟几个人,都葬身在湖里升了天,我好难过。”

    “好人命不长啊,克勤哥。那一年的怪风来得真有鬼,不但我们这里死了三十几个人,听说星子一带死得更多,连那些三百石的船,也像纸鸢般被吹起摔落成了碎片,好可怕。这次真的不走了吗?”

    “还没有定。”他迟疑地说。

    “听说前天巧姐去找你。”眉姑的脸红云上颊,回避他的目光。

    “我到大孤山去了,回来才知道的。哦!她不是和贺明寿很要好?贺明寿那家伙好像比她小四岁,很合适。”

    “她和每一个人都要好,尤其和码头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要好。”眉姑用生硬的嗓音说。

    “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她真该找个可靠合意的人嫁出去收收心。她今年好像有二十四了吧?她和我是同年。”

    “她从没打算要嫁人,像你一样不想成家。”

    “成家做什么呢?”他叹口气:“在外面混了十年,看穿了,什么都不想了。双肩担一口自由自在,无牵无挂,一口气接不上,两腿一蹬,不需要有人掉眼泪,不必耽心老婆孩子挨饥受寒。人是很容易死的。”

    “那你回来干什么呢?”眉姑幽幽地说:“你回来三个月零七天,除了摆出浪子泼皮面孔,吓走那些想当泰山泰水的人以外,就没做几件讨好人的事。”

    “哦!你不知道想讨好别人有多难吗?”他回复一切都无所谓的神态:“做任何一件事,都不可能让所有的人满意,如果我为了讨好每一个人而活,活着真没意思。哦!杨豹几个人怎么没有来?”

    “老头子们都在。”眉姑向外面指指:“他们怎敢来?我猜,可能都在小姑亭。”

    这里距小姑亭约百十步,中间隔着树林、邻舍,但说话如果大声些,隐约可以听得到。

    “他们经常来打扰你吗?”

    “你也在打扰我。”眉姑白了他一眼:“都没安好心,你尤其可恶。”

    “什么?我……”

    “你如果有心,不要伤害我。”眉姑低下头幽幽地说:“去请黄大娘来,不然……”

    她扭头走了,匆匆进入后面的灶间。

    黄大娘,指黄山姑黄海的妻子季氏。黄大娘曾经向宣大嫂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表示,眉姑与罗克勤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罗克勤孤家寡人一个,醉月居缺乏的就是一个撑得起门面的男人,两家并成一家理想极了,希望能撮合这段姻缘。问题是,罗克勤比眉姑大了八岁,而宣大嫂还不到四十,如果两家合成一家,闲言闲语相当麻烦,宣大嫂又不愿女儿外嫁,大好姻缘有障碍。

    他的问题是不愿成家,这就够了。

    “该死的!”他拍拍自己的脑袋自语:“不能再到这地方来喝酒了,我不是为找烦恼而来的。”

    他抓过酒壶,咕噜噜一口喝干了一壶酒,抓了一把花生,放下一吊钱酒资,猫似的悄悄溜了。

    小姑亭附近相当热闹,似乎有闲阶级都来了。这里,是年轻人的天下,有些大胆的十一二岁黄毛丫头,也跟着兄长们来凑热闹。亭外的草地可以打滚,附近的大树也可以爬,有人在树上做了两付简单的秋千,可在矮树与假山之间捉迷藏。

    有个人坐在亭栏前弹琵琶,幽怨的弦声嘈嘈切切相当感人。

    “这狗娘养的居然弹得一手好琵琶。”他站在距亭三二十步的一座假山旁自语:“奇怪,他哥哥呢?”

    是杨保正的次子杨彪,比乃兄杨豹小两岁,十六岁的少年,对女人真有一手,会向闺女们献殷勤,经常买些胭脂花粉当礼物,偷香的手段,在本镇足可排在前三名。

    他发觉先前要找他打架的三个人都不在场,深感诧异。在附近绕了一圈,月华如水,凉风习习,亭附近正是最热闹的时光,娃娃们的叫嚣声镇上都可以听得到。

    他心中一动,悄悄退出。

    “可能这几个家伙另有阴谋,我真得提防一二。”他自语,将手中的花生吃光,向北踏上归途。

    出寂静的街口,沿北行通向南湖嘴的小径绕出,里外岔出一条小径通向江滨的沼泽区,东行半里便是他的家。如果是白天,这一带与北面的金沙洲,都是娃娃们的游乐场,夜间改在小姑亭附近,走起来并不远。

    到了岔路口,他突然站住了。

    路旁的草丛中,有东西映着月光,发出奇怪的光芒。

    “奇怪!”他拾起那发光的东西自语:“没错,是禹日升的刀子,怎么会掉在此地?

    唔!这里曾经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很显然地,杨豹三个人被雷巡检唬走之后,转而在此地埋伏等他。按常情,刀子藏在臂套内,决不可能自己掉出来。同时,拔出来使用,掉了不捡,道理也说不通,因此他知道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意外事故。

    他将小刀掩藏在掌心内,脱掉上衣裸出上身,踏着如银月色向半里外的家走去。裸出的上身由于出汗的缘故,油腻腻的,打起架来对方想抓住真不是易事,光溜溜滑不留手,指力再强也发挥不了威力。

    “六月六日龙抬头,大姑娘梳妆上彩楼……”他哼着土腔十足的俚调,脚下显得虚浮,醉态相当明显。

    距黑沉沉的住宅还有三二十步,扶靠在路旁的大树上,发出一阵打酒呃的怪声。

    片刻,有呕吐声传出,酒臭随风飘扬。

    半里外的湖滨,传来浪涛拍击湖岸的声音。路北面就是浅沼泽区,芦苇散布,水草在水面形成一片片可容水鸟栖息的草原,表面看好像水很浅,其实那种水草长有五六尺,踏下去可能会发生意外,传说这种草可以缠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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