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同归于尽的胜负也是五五。”
大将军沉默。
星月公主道:“因为他们本就是同一类的人,本就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像他们这样的人,很难要对方的命。”
大将军又沉默。
他似在沉思,过了很久,他才开口:“嗯。”
星月公主又说:“仇一刀本就已抓住花四娘。”
大将军更沉默。
星月公主的眼神已在颤动:“可是她又走了。”
大将军没有说话。
星月公主双手也已颤抖:“我实在想不到她还能脱身,居然还能逃走。”
大将军双眼霍然张开,就像一柄利剑出鞘:“你还年轻,花四娘人虽老,江湖历练也更老,你太看轻她了。”
星月公主一双苍白如玉的脸,已有冷汗落下,就像眼泪:“是的。”
大将军忽然又沉默。
一盏芯灯也同时间黯下来,白窗外的雪比窗还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
大将军才缓缓的张开眼睛,他忽然望着窗外急雪:“那时候,也是这样子的。”
星月公主已垂下头:“是的。”
大将军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我本来以为你已经死了,但你却活了过来。”
星月公主垂首无语。
大将军幽幽的似在叹息:“当我发现你的时候,你的身上有饿狼咬过的伤口,有野猎啃过的皮肉,连你的人也已让冰雪埋进一半,我本来以为你死了,但是你却没有死。”
星月公主垂着的头更低了。
大将军依然望着急雪,似已出神:“你的父母是谁?为什么抛下你?老实说我也并不清楚?”
星月公主霍然抬起头,就像忽然让人抽了一鞭子,她在颤抖。
大将军似乎更疲倦:“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你真相。”
大将军又说:“因为你那时还小,我并不想让你在小的时候,就已知道自己是个孤儿,被父母遗弃的孤儿,我怕你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现在你已经长大了,我告诉你,但我相信你一定不会伤心的,要学会不伤心,就得先做个无情的人,我相信你定做得到。”
星月公主并没有流泪。
大将军忽然叹口气,已闭上双眼。
瑞雪纷飞,风霜满天,窗外狂风呼啸,仿佛一头恶兽吞食天地。
星月公主一直望着窗外,已似出神。
她的眼角已有二道痕迹,一串串就像断线珍珠般的痕迹。
她在流泪。
“要学会不伤心,就得先做个无情人。”
天地几许,人间几许。
无情人,有几人?
***
长街。
长街的尽头依然是长街。
一骑快马趁着今晚最后一场风雪,冲进了这条长街,转进矮巷,奔向禅院。
禅院里钟已过,院里依然深深。
快马来到禅院右首一间厢房,骑士勒马,回缰,下马,系鞍绳,将一匹雪白快马留在木椿下,留在风雪中。
“咚,咚。”叩门的声音三急四缓。
门竟然是虚掩的,仿佛就在等着他,就已为他而开。
骑士推门,入室,一场风雪已让他阻隔在门外。
没有燃灯。
房里一片漆黑,角落一鼎炉火也已燃尽,居然没有再添薪火。
骑士取下貂形毡帽,脱下白狐裘衣,一双沾满雪花的钉鞋,也已脱下。
“啵”一声,炉里的火忽然瞬间窜起,屋内也瞬间亮如白尽。
炉火旁就站着一个穿着碎菊长衫的老人,他是上的神情也比老旧的薪材还老。
“你来了。”东篱居士站在炉旁看着他:“你一向都是那么准时。”
火光照在骑士脸上,他的脸风流倜傥,不减年当。
杨开笑开:“我现在就像一条过街鼠,不快一点,不准时一点,恐怕我活下去的机会已不多。”
东篱居士脸上神情已黯淡:“常遇春并不是你杀的。”
杨开还是在笑:“当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就死了,死在我的梨花枪下,当你碰上这样的事情,你能怎样。”
东篱居士道:“百口莫辩。”
杨开忽然笑得很奇怪:“我知道现在胡大海一定在找我,也一定很想我,想我头上的脑袋。”
东篱居士看着他。
杨开又说:“只可惜他永远再也找不到我了。”
东篱居士道:“哦?”
杨开道:“死人是找不着活人的。”
东篱居士瞳孔收缩:“胡大海死了。”
“是的。”杨开还笑得很愉快:“不但死了,还死在一柄梨花枪下,似乎就是死在一个叫杨开的手里。”
东篱居士脸上的表情已因痛苦而扭曲,他忽然伸出他的右手,露出他的手指,就摆在明亮的火光下。
一刀五指,五指齐断。
杨开双眼忽然细成一线。
“你这条过街老鼠,算是运气最好的了。”东篱居士道:“至少你还活着,身体的任何一项东西,都还活得好好的。”
杨开倒吸口气。
这双成名江湖,名闻天下的“东篱折菊手”居然已五指齐断,这样的折磨已比杀子他还要痛苦。
它的存在,就是痛苦。
杨开过了很久,很久,才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是谁干的?”
东篱居士摇头。
杨开忽然间已说不出话来。
***
夜阑,更静。
禅院寂无人声。
明灭不定的炉火已渐渐黯渐,东篱居士一双满是皱纹的脸,在这一夜间仿佛更深了。
杨开背负双手站在窗下,窗外夜已深沉,他的心比夜还深,还沉。
常遇春的死,胡大海的死,东篱居士的五指齐断。
种种事件,让他明白背后有一件极秘密残酷的行动在展开。
只是行动的发动者并不是他们。
他们只不过是砧板上的鱼,刀口下的肉,鹰隼下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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