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大。
他绝对不闭上眼睛。
***
风在吹,雪在烧。
风中仿佛还传来白衣人的低声叹息。
他是叹息花开花落的无常?
还是生命的瞬?
***
街,长街。
死寂的长街。
黑暗中更夫的打锣声,野狗缩在墙角的哀嚎声,几盏未灭明房的婴儿哭声,让已冻得发颤的大地,更增添几许无情。
街的尽头,一盏已被风吹得破碎的明灯下,照着一个孤独的落魄人。
他的眼里已分不清是悲伤?是愤怒?只有死灰,绝望的死灰。
钟展软趴趴的倒在墙角,就像他身旁缩着的一条野狗一样,似对这个无情的深雪天地,莫可奈何。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已喝了多少酒。
但他知道,他再怎么喝也喝不醉。
他只有用酒精来麻醉自己,用呕吐来逃避自己,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他才能感觉到一丝丝快乐。
他宁可醉,也不愿醒。
一个背负亲仇大恨,眼看着仇人就在你眼前,却无法报仇雪恨,那种悲哀绝望愤怒断肠,已超出常人所能忍受的极限。
因为欢欢就站在他眼前。
“我不会杀你的,我绝对不会杀你,我会让你好好的活下去,活在仇恨中,活在痛苦中,活在寂寞中。”
欢欢虽然没有再说这句话。
但是她看钟展的眼神,就像一直不停再反覆的说。
她一个人孤伶伶的站在钟展面前,站在冷月下,站在寒风下。
她不觉得冷。
反倒有种莫名的快感,报复的快感,解脱的快感。
她以前所忍受的,现在终于还报在仇人身上。
她母亲交待她的话,她一点也没有忘,而且已在慢慢的实现中。
她已觉得对得起她的母亲,对她含恨而死的母亲,已有了些交待。
欢欢忽然想要流泪。
但她绝对不会流泪,自从她的母亲带着仇恨死在她怀中后,她就发誓再也不会流泪。
她宁可流血,也不流泪。
钟展忽然抬起头。
牙根一咬,像野狗般跳起来,踉跄的一拳往欢欢的腹部送去,他恨不得一拳就将欢欢整个人打的粉碎。
“当”一声,钟展的拳头送进的是一道墙,墙已半毁,已有砖粉落下。
钟展咬着的牙,流出血,胸膛衣襟也和着血泥,双拳鲜血直冒。
他全身唯一没有血迹的地方,就是他的眼珠。
钟展又缩在墙角,身体颤抖得像缩在墙角的那只野狗。
她全身上下,和那只野狗唯一不同的地方,也就是他的眼珠。
欢欢看着他,就像在看刑房里死囚。
她露出笑意。
钟展将脸埋进雪堆里,他忽然抓起一把雪,拼命的往自己的嘴巴里塞,他只希望冰雪能溶化他那颗早已燃烧殆尽的心。
“钟山已死,我不能亲手杀他。”欢欢的脸充满了怨毒:“但我相信他在地狱中,看见他的儿子是这个样子,他一定会很不快乐,无比快乐。”
欢欢话说完,脚一踢,一道蚀骨寒冰,已洒在钟展脸上。
钟展像野狗一样,只有颤抖,只有哆嗦。
他的脸已无全血色。
雪一直在下。
一朵伴梅的淡红色雪花,滚落在欢欢那双绝丽的脸颊。
欢欢忽然转过头,她那花白而美丽的眼角,已似有泪将落。
长街。
长街的尽头仍是长街。
一盏孤灯,灯芯已尽,却仍斜挂在屋檐下。
一骑快马冒着风雪,冲上街道,转进矮巷。马上人披斗篷,戴大毡帽,帽沿压得很低,几乎遮住整张脸。
快马转进灯下,骑士飞身下马,紧鞍绳,栓木椿,将马留在孤灯下。
他的人已转进庭廊。
***
庭廊的尽头是禅院,禅院的尽头有张禅台。
晚钟已过,晚僧的功课已过,深深的禅院,庭院深深。
一个捧着一碟清粥的晚僧,走上庭廊,来到一间有禅台的禅院,就看见系马栓椿的骑士,站在他面前。
晚僧面容祥和,但祥和的近似无情。他对眼前的骑士默默施个礼,就推开禅门走了进去。
骑士一顶毡帆尚有残雪,他并没有取帆,直接就跟着晚僧人室。
打扫过的无垢禅房,四壁静肃的几乎将门外呼啸的风雪阻隔在外。
禅台中央有张蒲团。
蒲团坐的并不一定是和尚,和尚也并非得坐在蒲团上-
缕银灰色的长发,一张苍白已有无数条皱纹的脸,盘膝坐在蒲团上,仿佛久修的老僧已入定。
晚僧将清粥奉在一张低几,转身揖个礼,就走出去。
他的脸还是很祥和,祥和的近似无情。
骑士取帽,整衣,银色的狐氅抖落一身风雪,她的双眼已露出,看着白雪苍苍坐在蒲团上的人。
神秘莫测的眼睛,灵气流转的眼睛。
猫一样眼睛的女人。
星月公主将大毡帽挂在褐色的衣挂上,连那一身厚重的狐裘也挂上。
然后她就朝右手的一张蒲团坐了下来。
窗外雪下得更急,已把窗子洗的发白。
晚钟已过,房内静肃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星月公主已经坐了很久了,她并没有开口,因为大将军并没有开口。
“你来了。”大将军并没有睁开眼睛。
星月公主看着他:“我来了。”
大将军的神色显得有些疲倦:“做得如何。”
星月公主道:“万杀已经和月下老人在决斗。”
大将军道:“胜负多少。”
“五五。”星月公主道:“以我判断是五五,难分胜负。”
大将军道:“难分胜负。”
星月公主道:“就是他们谁也杀不了谁,除非他们二个同归于尽。”
大将军道:“哦?”
星月公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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