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三坏双眉已深锁。
他看着桑女,忽然开口:“这里有个‘不夜集’怎么走?”
桑女转着眼珠子:“你要到‘不夜集’?”
司徒三坏道:“是的。”
桑女指着径上道路:“公子你顺着这条小径,转过二个叉口,记得皆要向右,顺小河西边的堤岸直走,就可以到了。”
司徒三坏道:“多谢。”
衣服最紧的桑女,瞟着眼睛:“公子你不到我家作客了?我会烧很多好吃的菜,一定不会让你只吃桑果赴肚子的。”
司徒三坏摇着折扇,指着她:“等我办完事,我一定再来找你,你可千万不要跑。”
她吃吃笑着,豆蔻年华般的春情初绽:“只要是你来,我一定不会跑的。”
司徒三坏站起身来,拱起手:“再见。”
桑女们抿着嘴直笑:“再来一见。”
司徒三坏也笑了——
多情采桑女,语寄山谣水诗,含情带笑,花开朵朵更胜娇阳几许。
他似乎也感受到单纯采桑女们的天真可爱,这种纯真善良情愫,给人一种自远山间香兰的淡淡芬芳,清香自然的久久难散。
司徒三坏转身,穿过树梢浓密的枝桠,迎着丙璨娇阳,挺起胸膛,迈开脚步,对着春风,大步前行。
***
现在正是暮春三月,江南草长,群莺乱飞的时候。
一阵带着桃花芳香的春风,正吹过堤岸,温柔的就像是情人的呼吸。
堤上栽种的杨柳,顶着又垂又直的新叶,飘逸在风中,仿佛装配人低垂纤直的轻柔秀发。
看到这样旖旎的垂柳,怎不令人想到一头乌亮直发的美人?
所以现在司徒三坏抬起头看到轻轻的垂柳,就想到了蝶舞那一头楚楚的垂发。
但是一想到蝶舞,他的心就开始往下沉。
原来蝶舞也是那样的女人?
司徒三坏忽然摇头叹气。
“春暖花开,良辰当头。”有人忽然向他说:“有什么事放不开的,你若再叹气,满湖的春色,迟早要让你叹开的。”
司徒三坏已发现一个白衣长袍,头上绑个英雄巾、腰畔系上白布带,一把折扇摇的说不出潇洒、写意的年轻人,正对着他说话。
司徒三坏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已说不出话来。
他那一身潇洒般的公子哥儿打扮,竟然和他相差不了多少。
“杨柳依依,春水如蓝,江花红胜火,何不移玉尊驾,共谋一柱?”他看着司徒三坏,手中折扇已展了开来的说。
司徒三坏并不是个害羞的人。
他的脸皮,一向比谁都还要来的厚。
司徒三坏走向前,拱手道:“朋友,请了。”
堤上有一壶酒,二只杯子,白衣秀士就坐在堤岸上,乘风自饮。
司徒三坏话一说完,人已到堤上。
不但人到了,连手也到了。
他手一伸,拿起酒杯,一口就倒进嘴里。
司徒三坏喝完,抹抹嘴:“朋友贵姓?”
他终于想到应该要礼貌一点了。
“姓宋,名玉。”他悠悠然道:“叫我宋玉就好。”
司徒三坏又倒一杯:“天涯何处小相逢,四海之内皆兄弟,原来是宋公子,失敬,失敬,在下姓司徒,名三坏,人家当然都叫我司徒三坏。”
宋玉道:“司徒三坏?”
司徒三坏道:“正是。”
宋玉道:“三坏?”
司徒三坏倒了一口,指着杯子,笑着说:“世人皆以为一坏,就已经非常不得了了,偏偏我就是那个天底下最多坏的人,你说我能不坏?”
宋玉摇着头:“你的确是该坏,你若不坏才是怪事。”
他又道:“江湖传言司徒三坏浪荡无行,浮华轻佻,是一个无状浪子,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相见,相见尤胜闻名。”
宋玉说话竟也丝毫不客气,而且很直接。
司徒三坏当然不会生气,他当然不会为了别人的评论而生气。
他似乎只要有酒喝,就会很愉快。
他忽然举杯笑道:“宋公子雅兴不浅,面湖对风,倚柳傍杨,小堤独酌,光是这样的风采,我司徒三坏就应该敬你一杯。”
司徒三坏似乎连应该,也文雅起来了。
他不想大煞风景,面对这样“春水绿如蓝,江花红胜火”的江南幽幽景色,无论是谁都不会想做个俗客的。
宋玉笑了笑:“请。”
他话说完,一口倒进嘴里,喝的居然不比司徒三坏慢。
司徒三坏看得张大嘴笑着:“难道宋兄如此豪气,今日我就陪你喝上几杯。”
他话说完,就要坐下来。
宋玉忽然道:“且慢。”
“怎么?”司徒三坏怔了怔:“这地上难不成有鬼?”
宋玉一展折扇笑道:“非也,此地乃非喝酒之地,阁下若不嫌弃,何不移贺醉月楼?”
“醉月楼?”司徒三坏道:“‘不夜集’那个醉月楼?”
宋玉道:“正是。”
司徒三坏也一展折扇:“好极了,我正要进城,有劳宋兄带路。”
司徒三坏觉得他的运气还算不坏。
至少比在“七月十五”浪人营里的臭屋子里好的太多。
他也没有忘记,他们告诉他,赵飞燕这几天就会出现在“不夜集”。
他并不会怀疑“七月十五”的消息,因为他已体会到这个组织的可怕。
他只要做一件事就——
杀人。
***
“不夜集”当然是个热闹的没有夜晚的城镇。
所以“醉月楼”里醉的通常都是人,不是月。
楼内摆设是敞开的,露天的就在堤岸边摆满一排桌子。
司徒三坏和宋玉坐的位置,向前看出去,恰巧可以看见一湖春水。
一阵轻风吹过来,吹皱了满湖春水。
水中的春阳也碎了。
宋玉似乎很懂得吃,也懂得喝。
他先叫了一碟“活鱼青杀”,再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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