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笑语情亲 斗酒只鸡邀近局 师徒义重 丹崖碧嶂共幽栖第(8/14)页
洞之中,后来联合了几个老少同道之交,一点一点经营开辟才有今日,无一样不是我们志同道合各用心力造成,并且这里山产和我们种来卖的黄连,为数也不在少,再加十倍的人也吃用不完,我们从来没有糟蹋、霉烂过一样东西,多一半是帮助了别人,剩下来的足够食用,偶然也有舍己济人之时,都是遇到事来,非此不能救济,并不故意勒紧肚皮,装出不近人情之事。既然样样现成,二妹虽未谈到她的烹调,看她为人和文弟所说口气,必是此中高手,乐得使我们见识见识,多学几样可口的菜,就便使她从此亲自操作,习于勤劳,以为将来山居之用,正是一举两得。我们本没有拿她当客,再说那里都是自己人,也不会有客来,四婆你拦他作什?”紫枫也在旁边附和。
淑华本来满腹愁肠,因见明霞高兴,满屋均是知已之交,互相笑说,便把悲苦暂时去掉,再听晏瑰一说,蔡、何二女相继怂恿,越发有兴。大家均要看她做菜,学点手艺。
沈煌孝母,心想共只三两日的光阴,此后从师用功,不知能否常见母亲?于是老跟在淑华的身旁,也随了去。
淑华还是从前眼光看这爱子,恐他喜事淘气,弄破手脚污了衣服,见他在旁帮助洗菜,方要喊开,令往前面去寻龙子等三人同玩,回顾明霞,本因众人嘱咐,说厨房不大,你们少年兄妹姊弟无须同往,可在前面等吃,走时曾见她和龙子、珊儿说笑,刚到不一会,也由后面跟来,进门笑说:“我也跟娘学点本事,以后我们好做来吃,省得和龙子、珊儿一样,打来野味只会烤吃,时常生熟不分,膻气难闻,闹得满地乌焦巴弓、尘污狼藉,幸是山野地里,要在人家,岂不讨厌?”
淑华爱极了这未来佳媳,知其样样留心,立时住口,连爱子也不再说,朝明霞温言笑道:“你也和龙子他们一样住在壑底山洞之内,难得从头到脚看不出一点灰尘,不像龙子来时满脸风沙。你穿得这么干净,莫弄脏了。这些事均极容易,我只切得不好,但颇知道方法,别的都会一点。你只旁观,看我来做。只一明白做法火候和调味的先后,每一样菜都保持它的原味,不要弄得大同小异或是味道全同就成功了。休看蔬菜不值钱,反比荤菜难做,如能把它本来的色香味和每样菜特有的长处,有的该生有的该熟,有的色香味不能全保,应该着重哪一点,各分清楚,初次见到的细心试验出来,有的再用人工培植,发挥它的本能,使其更长更大更嫩更香更新鲜更成熟,真比荤菜好吃得多。
“我以前常说农村中人有他得天独厚的地方,第一是天时和眼界,比我们闺阁中人要多享受好些风云月露、鸟语花香之美;第二是地理,田园中的瓜果菜蔬比我们城市中人先尝到口,刚采折下来的也格外新鲜;第三是人事,这类人大都天真诚朴,极少机巧,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没有应酬礼节之烦。每一想到自身苦楚,常恨投生我们这种人家妇女,看看丰衣足食,住的是高房大厦,真没有人家自由自在,尤其煌儿走后,无聊之时,心生羡慕。虽听狄大姊说乡里人许多苦楚,因她所说是一班无业穷人和有限几个受苦的长工佃户,不能作为全例。
“我家向来和佃户、长年处得最好,交租时节,全照他们所说年景,送多少拿多少,宾主之间永无争论,有时还觉他们起早睡迟、风吹雨打太阳晒,粒粒辛苦,不是容易。
我所用老管家,人又忠心厚道,不像别家专一刻薄他们,向主人讨好,自己作弊。遇到年景不佳,青黄不接,全免少收之外,有时还要拿出存粮接济,非但不要利息,还与不还也各凭他们的良心,所以我虽是个寡妇,一个人独掌这大一片家业,从来无人欺负。
前年有两地痞,因你周叔久住我家,在茶馆里说了两句混账话,被两个老长年听见,也不通知我们,当时口角,跟着拉到庙前广场之上当众评理。对方原有不少同党恶人,得佶赶到,始而气势汹汹,想要动武,等到双方吵骂,说出原因,全村的人连不是我家佃户都动了公债,妙在后来那批地痞便有几人受过我家好处,也反说那地痞不好,结果将那厮打了一顿,还要罚他跪门赔礼。我那老管家得信赶去,恐我得知生气,再三劝住,这才平息下去,直到他师徒走后,狄大姊方始说起。
“因我家佃户、长年日子都过得好,以为无论何处都有好人坏人,没有在意,心中仍觉他们舒服。直到遇救人山,听大姊说,才知像我这样田主人固是绝无仅有,就这样,还是由于好名心盛,又是一个年轻寡妇,财产甚多,反正吃用不完,乐得买点好名声,加上煌儿独子,体弱多病,一心想为儿子求福结缘之故。退一万步说,算我人好心好,但是这类不劳而获、坐取他人血汗所得以为己有的制度,本质先就不好。譬如一个心眼极好的人,所做职业却是盗贼,休说真好人不会做强盗杀人劫财,就算真好,迫于无奈,也只情有可原,是否因他心好,我们便愿盗贼存在?人都当了盗贼,这成了什么世界?
“自己没有田产,专以耕种他人的田、卖苦力为生的佃户、长年,终生受到田主人的长期压榨,所得不偿所失,最厉害是人的精力有限,东家的欲望无穷,这类人由少壮而老死,都在愁苦忧疑之中度过,多半未老先衰,刚到中年便成弯腰驼背,好的终岁勤劳,勉强能得一饱已是幸事,稍遇天时不巧,全家立时愁眉不展,难以为继,恨地呼天,诉苦无从,等到多半生精力用尽,依然房无一间地无一垅,反因人口增加,添了许多负担愁虑,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千千万万人,就这样自然淹没下去。大部如此还算好的,那遭受土豪恶霸和贪官污吏危害,受尽苦难,卖儿卖女,流离死亡的,更不知有多少!
“内中也有一些少数的佃农,或是遇见机会得到田主人的欢心,或是人少勤劳、能知积蓄,善于利用天时地利,非但度过他那艰苦生活,并还成家立业,拥有一片地的,并非没有。他的田地也是多用心力经营,或是积衣缩食辛苦勤俭而来,按说只应嘉奖,不应和那些来历不明或用不义之财强买侵占巧取豪夺而来的一概而论,但又不然,因其由佃农转为自耕,山穷人富,将多年积蓄所发展得来的多余田地再去租与别人,决非一朝一夕之故,由数年到数十年的奋勉过程中,昔年田主巧取豪夺的那一套方法他已学会,本身受过害的人,学成之后再去压榨别人,只比原来更精更巧妙,在互相模仿探询学样之下,这些小田主逐渐变为大田主,农人们的苦难也一天比一天加深,将来如不全部改变,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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