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好?”
陈昀还未开口,小二便忙不迭的插口道:“公子,来我们这阁儿里的,大多边赏景边饮酒。你若很快吃饱了,可不白白占了这么一处好景了?”
越朝风俗极雅,上了雅阁,却不慢品细酌,是要被嘲笑的。更何况三元楼多是高官名士期朋会友之处,小二亦是见识多广,颇为自命不凡。
谢绿筱瞪了他一眼,口中却慢悠悠道:“我偏生就饿了。给我来灌浆馒头,鱼兜杂合粉。”
小二张口就想反驳,忽然另一位公子目光不深不浅的扫来,倒像外边冰冷的天气一样,叫自己心底打了个突。他掂量了几分,不敢再得罪这二位,只苦着脸道:“公子,小的店里不卖这些……您要吃,不如去……”
谢绿筱又瞪他一眼,道:“去哪里?”
她这么一唬,小二欲点楼下对面那家包子铺的手便悄悄缩了回来,缩头道:“没什么。”
谢绿筱哼了一声,却听见陈昀插口道:“如此,便照着你们的拿手菜上来吧。至于酒……”他看了谢绿筱一眼,低声问,“你喝不喝?”
谢绿筱听他开口,便缓和了口气道:“屠苏酒吧。”
小二记了菜色,匆匆出去了。
“陈大哥,你是不知。上次我来这里,亲眼看见那些个小二嘲笑外郡士子。说人家什么一上酒桌,下箸就吃。那模样,可不知有多张狂。”谢绿筱不屑的撇撇嘴,“狗仗人势。不就是吴相家人开的么?”
如今越朝第一权臣,便是当朝宰相吴伦。当今圣上十岁继承大统,其时需要太后垂帘听政。他阿谀奉承,极讨太后欢心,加之彼时吴伦与真烈国谈成议和,立下大功,拜为宰相。此后,更是权势熏天,几能只手遮天。
陈昀听到门外脚步声,又见谢绿筱这般直率,忍不住拍了拍她头,笑道:“这话家中说说就可以了。在外边说,是给你哥哥惹麻烦。”
谢绿筱听得认真,最后点头道:“知道了。”
小二将上了些下酒的果蔬,又热了的酒端上来,最后才是热菜。
他二人要了莲子头羹,鸡脆丝,盐酒腰子。谢绿筱才夹了一筷子,忽然想起了什么,抿嘴笑道:“就这么枯坐着喝酒吃饭,陈大哥,你觉得无聊么?”
陈昀一愣。
她便凑近来,指了指主廊,低声道:“你瞧那边。”
她靠得这样近。肌肤晶莹剔透,一双眼珠更是灵活至极,乌溜溜的像是黑宝石一般,身上衣物更是不知熏了什么香料,陈昀淡淡闻到,只觉得醉人。小丫头和小时候不同了,可具体是哪里不同,他却说不上来,只知道这样的变化叫自己心底止不住的生出欢喜来。
“喂,陈大哥,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谢绿筱促狭的一笑,“我们便请位姑娘来唱曲儿,好不好?”
陈昀这才看清她指的竟是主廊中的一群女子,各个浓妆艳抹,装扮异常华丽,远远望去,宛若神仙中人。他眼见谢绿筱兴致勃勃,便不忍拂她的兴,点头道:“也好。”
不多时,小二便匆匆去领人了。
谢绿筱夹了一筷鸡丝,笑着说:“陈大哥你知道么,我大哥他这半年,迷上了一个琴师姐姐。就在清泠桥的熙春楼。改天我带你偷偷去瞧瞧她。”
陈昀一愕。虽然全临安皆知谢嘉明倜傥俊美,可他知这个好友其实律己甚严,倒不像做出这般风流韵事的人。
正说着,小二领着一个姑娘过来了。
那姑娘隔着纱帘,在外边对他们盈盈行了一礼,低声道:“不知两位公子想听什么曲儿?”
谢绿筱未语先笑:“不拘什么,用你拿手的就行。”
那歌姬尚未开口,忽然底下大街上嘈杂声打起,由北向南,像是绵延不断的波浪,一阵阵的涌将而来。谢绿筱好奇,便掀起帘子,半探出身子往外看。
这新街坊的最北端,不知哪里奔来了一匹受了惊的骏马,一路飞驰而来,路上行人避之不及,互相践踏,乱成了一片。
那马奔行速度极快,眨眼间已经冲到了三元楼不远的地方。前边的人得了警示,自然纷纷闪避,转眼间空落落的街道上只剩下一个四五岁的幼董,大约是父母走散了,立在原地不动。
只怕这孩子会被马蹄践踏而死,路人大都不敢再看。却不想这火光电石的一瞬间,一道人影从街道的二楼翻下,奋力一纵,抢在马蹄踏上小孩儿身上之前,将那个孩子推开在了一边。旋即就地打了个滚,伸手勾住了那骏马的马蹬,翻身坐了上去。
立刻有人将孩子抱在了一边,街道两边的人也都欢呼起来。只是那马背上蓦然覆上了重量,加之周围喧闹,愈发受惊,顿了顿之后,马身人立,便要往前冲去。
兔起鹘落的一刻,第二道人影已经从楼上跃下,精准无比的落在先前那人身后。
谢绿筱只觉得腰间一紧,背后一双有力的手臂将自己钳住,随即用力一抛,自己的身体便在空中掠去,片刻后安然无恙的站在了路边。
她知道是陈昀,心底略略松了口气。
之前因为谢绿筱的位置靠近窗边,眼见她跃下的刹那,陈昀阻之不及,一颗心几乎从胸腔间跳了出去。紧跟着自己也跃下,将她从马上抛出去的时候,察觉出她的呼吸平稳,不像受伤的样子,这让陈昀心中略定,随即专心致志的对付这匹疯马。
这马颠得近乎疯狂,又没有缰绳。陈昀夹紧马腹,知道如今唯一的方法是用双臂扣住马的脖子,使之慢慢窒息脱力。他尽量放松身体,随着奔马的起伏调整坐姿,不断的加重双臂的力道。
眼见快出了新街坊,陈昀察觉到马的速度略微放慢下来,心中一喜。忽听身后有什么东西投掷了过来,他心念一动,放开双臂,往后仰去,旋即一个绳索从后往前将马头套出。陈昀又伸手扣住马脖,那绳索也不断收紧,两相用力,那马哀鸣一声,渐渐止了步子。
直到此刻,他才敢翻身下马,将现场的状况交给了已经闻讯而来的军巡捕,沉着脸便穿过欢呼的人群去找谢绿筱。
果然便看到她站在后边,发髻全散了,一头乌黑的长发落在身后,身上的衣服亦蹭破了些,一身狼狈。
她原本一脸欣喜。在看到他脸色之后,蓦然便收起了笑,等他走至自己面前,怯怯问了一句:“陈大哥,你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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