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在这洹上河畔龙蟠凤逸了整整两载啊!
望着十里镜湖和白茫茫的大地,他低沉吟哦起来: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将心不已……”
诗未吟完,已是满脸热泪了!
他在想,自己为了摇摇欲坠的大清基业的振兴,这了国力的强壮,也算得上是忠心耿耿了——从大力操练北洋新军,创办巡警,整顿吏治,改革官制,推行新政;到开办银元局、官银号,兴办工厂;以及奏停科举,倡办各种大、中、小新式学堂……无不呕心沥血、殚精竭力啊。几年间,仅直隶一带见册入学的学生就达八九万之多!
孰知,荣华无常,浮沉难定啊!如今,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最终,自己也没有逃脱被满清贵胄开缺回里的悲凉下场!
男儿建功立业,为何会有这般多的坎坷艰险?
一群寒鸦向东南飞去。他的目光亦随寒鸦一路远去: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他又记起了众人曾劝慰过自己的那句话:一旦内忧外患,朝廷自会闻鼙鼓而思将帅!那时,大人的再起之日便会来到……
不知何故,他突然泗涕汪洋起来。刺骨的寒风和着咸涩的冷泪,刺得他脸颊生疼……
他抬起右胳膊,悄悄用袖头拭了拭泪水。
蓦地,他觉得手中的鱼竿连带丝线上的鱼浮猛地往下一坠:嗯!龟孙子终于咬钩啦!
这时,只见他屏息运气,将那长长的鱼竿猛地往上一抖!随之,就见一条一尺多长肥滚滚、圆溜溜的大火头*,拚命地跳着、挣着、甩着、窜着,却出没有逃得脱钓技老道的钓翁之手。
他一扬渔竿,一下子便把这个不甘心的家伙给甩到了岸上的雪窝里!
这时,只见“唿啦”一下子,不知打哪儿一下子就窜出了四、五个人来,众人一齐扑到雪窝里,争着去捉那条在雪窝里一蹦一尺多高的大火头。
望着众人在雪中和那条大火头搏斗的场景,他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在寂廖空旷的河畔和雪野很是恣意地荡漾开来……
*火头——即黑鱼,性猛,一种专吃鱼类的淡水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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