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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冷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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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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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入腊月中旬,大年的气息便逼近了山城的角角落落。

    吴家乃山城首富,年货之类,当然是一早就置办齐毕了。

    此时,家人都聚在前庭的院子里忙着查点年货。打扮得停停当当的吴子霖从中庭过来,看了看青砖地坪上的一堆年货,随便询问着一些儿琐事儿。吴子霈抬头打量了二弟一番:见他今儿穿了件铜色团花银鼠里子的缎袍,外罩一件绉绸琵琶襟的大毛坎肩,头戴一顶狐皮暖帽,脚登一双厚底深腰的皮靴子,戴着一副棉手套,分明像是出门会客的样子。看上去,脸色竟有些红晕,兴致也是出奇地好——一时也猜不透是怎么回事儿。

    “你大病刚好,这么冷的天,这是预备要去哪里啊?”大哥盯着他的脸问。

    “城里有个朋友,今儿约我谈点儿事。”

    吴子霈见他不想明说,也不好再问。又见他掏出怀表看了看,只管吩咐管家备一匹马来。

    “你的身子才见轻,真要出门,不如坐小轿去罢。”大哥又交待。

    “不用!哪儿那么娇贵呵!”子霖笑道。

    子霈更是惊诧地看了看他。待管家把马牵到门外,子霈眼看着他走出门去,接过缰绳、利利索索地一跃上马后,还是实在放心不下,忙交待管事的:也不要让二爷发觉,只骑着马,远远地跟在二爷后面。

    管事答应了一声,忙也牵过一匹马,一路追赶二爷去了。

    吴子霖一路从吴家坪打马来到崇福宫时,看了看怀表,才刚刚两点!他把马拴在门外的一棵枫杨树上,一路上坡来到庙院。

    偌大一片山野,白雪茫茫地不见一个人影。庙院外面的大平台上两旁,楼台伫立,一棵千年古槐树兀自伫立在雪野中,与后面的太室山主峰遥遥相向。后山山坡,虽已值三九季节了,一些松柏和长青类树木看上去依旧郁乎苍苍的。

    子霖站在树下,古树的满枝空柯上挂着一些残雪。每一阵风吹过来,总会落下一些细碎的雪粉。脚下的雪踩上去又厚又新鲜,没有人也没有动物走过的痕迹。远远地望回去,一溜慢坡的路上,只有自己来时留下的一串马蹄的印窝儿。他信步踏上高高的大平台,浏览了一番白雪茫茫的皓野世界,一时觉着心内透透澈澈地清爽!

    殿堂里,钟磬声声、香烟袅袅。

    子霖来在神座前,虔诚上了一柱香。他掏出几块碎银,也不下跪,只是站在那里阖目屏息地默默祈祷了一番。尔后掏出怀表看了看,赶忙下了台阶,重新来到庙外的平台上等着。

    一时,一颗心禁不住又咚咚地剧跳起来。

    他无法预见:这位日思夜梦的刘家小姐,今儿对自己会是怎么样的态度?又担心那变幻莫测的刘小姐,会不会突然变卦不来赴约了?或者根本就是戏弄自己一场?

    如此,心里直似如翻江倒海一般。正踌躇间,抬眼往下面远处的坡上一瞅,脸色立时刹白起来:那不是……不是刘小姐么!?

    远远地,独自一人,依旧男装着扮,一件天青色的绵袍,枣儿红的撒花坎肩。骑了一匹菊青马,勒了马缰,正在远处朝这边儿张望呢!

    子霖怔在那里,眼睛蓦地酸胀难忍起来!就那么痴痴地、定定地,一直望到刘小姐策马缓缓来在自己身边……

    庙院的墙外,凛烈的西北风里,子霖怔怔地望着面前的如茵,发觉她真是太憔悴了!一双碧水似的眸子里,藏不住深深的忧伤和无奈。

    她没有拿刀佩剑,神色更不像是要寻自己算账的样子。

    可是,子霖仍旧觉得全身都在发抖!

    他不得不转过身去,咬着嘴唇,好容易令自己镇定了一些。尔后转过脸来,嘴唇颤抖地叫了一声“刘小姐……”,便哽咽住了。一时,眼睛酸痛起来,泪眼迷朦地再不知说什么好了。

    如茵定定地望着面前的吴子霖。只一瞬间,凭女人的感觉,她便觉出了,吴子霖果然很在意自己!

    面前的他,和自己当初在书院见时,竟不大像是一个人了。今天的吴公子,瘦削而憔悴,神情也恁地无奈而忧伤。

    她站在那里,犹豫沉吟了许久。虽说在家中早已想好了要说的话,但见吴子霖竟比自己更是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原来备下的那番冷冰冰的话语,竟不忍出口了。

    她在心内斟酌着:该怎么说话,才不致太深地伤了他、又不致自己羞辱难当,还要能透出话里的含意?酝酿了半晌,依旧还是无法开口。最后,因难以启齿,未待言语,竟已是满脸的泪水涟涟起来。

    子霖见如茵满面滚泪,顿时更惶乱起来:“刘小姐,我,我……逸之的事,我真的不知是怎么回事……”

    因说不清自己想说的话,又怕刘小姐更误会了自己,一个大老爷儿们,竟然也哽在那里,泪水涟涟起来。

    北风更凛烈了,挟着几点碎雪朝两人扑过来。吴子霖透过一双泪眼,见如茵一张脸儿竟被冷风冻得发紫,赶忙站在如茵的北面,想为她遮挡一些来自太室山的寒风。如茵感觉出了他的关爱。她兀自流了一会儿泪,虽说话难出口,可还必得要说明白才是啊!她不想用娘告诉自己的法子走进吴家,更不想对子霖隐瞒真相。她要的是他能够心甘情愿地接受眼下情形的自己:“吴公子,我……约你出来,实在,实在是有一事相求的……”刚说了这么一句,因不好明说,竟自捂着泪眼,无声地抽咽起来。

    吴子霖望着她泪流满脸、声咽喉塞的模样,觉得又是痛又是怜的!自己一个大男人,眼看着自己思慕得心疼的女子,在这样凛烈的风中流着泪,只会陪着流泪却不知如何劝说,岂不是太窝囊了么?

    想到此,子霖稍稍恢复了一些元气。他强令自己镇定下来,两眼凝望着如茵:“刘小姐,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罢!子霖愿为小姐赴汤蹈火。”

    如茵听了这话,心内立时就有些暖意涌了上来,却依旧沉吟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流泪道:“吴公子,梁公子他……我……”

    吴子霖一听见她口中吐出了“梁公子”三个字,便觉得心内又是酸又是痛地:“刘小姐,梁公子之死确与子霖无关!我虽思慕小姐甚切,却断不会削足适履,反令小姐转恨于我!”

    如茵拦住他的话:“吴公子……如茵今日冒昧约见公子,要和公子相商的……根本就是另外一件事……”如茵顿住了。因实在不好说出想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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