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中满是怜惜和关切,却是欲言又止……
宇文宪、宇文邕、高颎、郑译等人,和大姐夫,杨坚,五姐夫李昺等人低声说了一番话,当众人告辞离开时,伽罗看见宇文宪把父亲的佐僚高颎拉在一旁,不知交待些什么事。
高颎、郑译两人,和府中父亲别的亲腹佐僚一样,因父亲之死,或多或少都受到了牵连。高颎因京中并无存身立命之处,所以,父亲的葬仪过后,都要各奔东西去了。
高颎要举家搬回渤海老家去,郑译闲赋在家。当初父亲被削职之后,伽罗便想把高颎和郑译引见到杨坚幕府的。父亲当时就阻止了她,说独孤府上的佐僚如高颎、郑译、刘昉等人,私下怎么接济都行,为避嫌之故,千万不能直接引荐他们到杨家幕府和大姐夫两家幕府。又说,几人俱为才高八斗之士,因缘际会,自然各有前程。
话虽这般说,伽罗还是放心不下他们,在父亲的葬礼上,也曾对大姐和大姐夫商议过如何接济他们的话题。
见宇文邕兄弟二人告辞去后,伽罗对高颎说:“玄昭*,我已为你备下两辆车辂和马匹,叔母和内眷们乘坐倒也宽绰,恕伽罗不能相送了,路上请多保重。”
虽说高颎自在为独孤府幕宾,伽罗与他交谈,和别的诸多王公大臣一样,都是直称高颎的字。
高颎道:“谢谢七小姐记挂。车马,只怕眼下已用不着了。”
伽罗望着高颎:“怎么?”
高颎说,“刚才,五公子安城公邀请我到他的幕府做记室。郑译和刘昉两人也被四公子辅城公请到他的幕府做事了。”
伽罗闻听,又悲又喜。悲的是父亲一死,树倒猢狲散,往日亲朋好友属僚故近都各奔生路去了。喜的是,宇文宪竟不避嫌疑,纳高颎入幕府,毕竟有了归属,高母妻儿不再千里迢迢受奔波颠簸之苦了。
众人散尽后,伽罗独自望着空荡荡的大司马府,望着被风吹得四处飘零残碎的挽联悼幡,蓦然记得父亲临终之前留给自己的大禅师四句禅谶:
枭蟒际会,
蛟鹏驭风。
水涸浒塘,
舟覆水中。
这四句偈语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禅机?
父亲圆寂前,到底悟破了什么?
伽罗兀自趺坐在父亲用过的那方蒲团之上,阖目屏息,努力入静,一时间,只觉得面前明明灭灭,正要有所得悟之际,突然,因连日来的悲愤、惊惧与操劳,只觉得面前突然一片天昏地暗……
*水、浒、塘、舟四字,暗寓隋、许、唐、周四国,而四国主的生母或皇后,俱为独孤信的女儿。许,指宇文化及大业末弑其表弟杨广,曾一度称帝并建立许国。
*玄昭,高颎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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