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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与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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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辑 黑色阅读(1)第(4/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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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青春几何!

    李大别说:“青春者,人生之王老。”然而,今日之青年,哪有一分王者气象,个个像沉默的羔羊。即使有一二架遇着辈,也淹没在群羊的“阵阵”声里。谁能驱动这群羊?谁能打破这铁幕?李敖在文章的末尾写道:“对那些老不成器不晓水的老爷我不愿再说什么,对那些老着脸皮老调重弹的老奸巨猾们我也不愿再说什么,只是对那些以老当益壮自诩,以老骥伏枥自命的老先生们,我忍不住要告诉你们说:我们不会抢你们的棒子,我们不要鸣鼓而攻我们的圣人的棒子,我们不稀罕里面已经腐朽外面涂层新漆的棒子。——我们早已伸出了双手,透过沉闷的空气,眼巴巴地等待你们递给我们一很真正崭新的樟子!”

    朋友们,放大胆子,敞开心灵,结晶智慧,拿起笔来写少年的文章,从我的这篇文章开始!

    晚年悲懂

    1996年12月13日,中国20世纪最伟大的戏剧大师曹禹逝世了。他的晚年是祥和平.净的,却又是激荡起伏的。他看见了许多个物,一些人的面孔骤然一亮的场景,但是他说不出,在这个意义上讲他是孤独的。灵感就像胡地八月的狂风,时时来侵袭他空旷的心灵,但再也没有干树万树梨花开了,在这个意义上讲他是痛功的。

    曹禹始终是个青年,始终是那个在清华园里琅琅读书的青年,是剧本中那些生命在燃烧的青年。然而,他不得不接受衰老、接受日发、接受腿脚的不灵便。精神的年轻与躯体的衰老形成强烈的对比。他的女儿万方悦,“我们对爸爸也有一套,烦心的、不顺的k情不和他说,尽可能说些有趣的。带劲儿的十,我说找儿干踢球了,喜欢和女同学来往…然而我渐渐发现,计物本身并没有一定的色彩,重要的在于青春,在于乐观,而我爸爸在听了我们所说的一切之后,想:那又怎么样呢‘Z他无法满足。”

    他怎样才能满足呢?对于作家来说,只有创作才能令他满足。曹禹得过严重的神经官能症,睡眠必须依靠安眠药。安眠药能让他放松吗?吃了安眠药后,种种潜意识就会变成话语。他多少次地讲述自己所经历的人和书,反复说要写,写真实的人。有一次深夜里他连声叫女儿说:“你再不来就晚了,我就跳下去了,我什么也不想,只想从窗子里跳下去。”那时,他的身子软绵绵的,根本不可能跳下去,但他的灵魂一定曾站在窗台上,感受着外边巨大的黑夜和冰冷的空气。

    “我最后是个疯子,要不然就是了不起的大人物,我要写一个大东西才死,不然找不干。”如实却是:晚年曹禹的创作出现了18年巨大的空白,令人困惑也令人惋惜的空白。晚年的思想,如同秋叶绚烂且静美。许多第一流的作家,往往将写作延续到生命的最后一息,而且出现创作上的飞跃和升华。曹禹本该如此,也意识到这一点,但他仍然不能提笔。“我就是惭愧呀,你不知道我有多惭愧呀!真的,我真想一死f火!”他是怎样忘情地想着“地狱天堂”般的舞台和驰骋于上的伟大演员阿,但他再也登不上舞台了。

    晚年,他与传记作者田本相谈起“王佐断臂”的故事,王佐为了让陆文龙从金兀术的阵营里反正,断臂以求信任。曹禹动情地说:“明白了,人也残废厂,大好的光阴也浪费了。使人明白是很难很难的啊!明白了,你却残废了,这是悲剧,很不是滋味的悲剧。我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20世纪的中国不是艺术家的温床,即使是天才,也无法置身于中国的“灾难”之外,你能与现实获得距离感么?你能拥有“自己的园地”么?不能。企图“半瓣花上说人情”的周作人身不由己地成了汉奸;而能够正视“淋漓的鲜血、惨淡的人生”的鲁迅,晚年也免不了偏狭和神经质。更何况本非强者的曹禹呢?曹禹是个过分善良、过分真诚的理想主义者、浪漫主义者,他无法克服内心深处的软弱。正如钱理群先生在《位小舞台之间》一书中所剖析的:“他太爱护自己,更确切地说,他怜悯自己,也就无力战胜自己。”

    也许软弱是人的本性,不然为何帕斯卡尔把人比作会思想的芦苇呢?芦苇在狂风之后能挺立起来,人呢?受到摧残、受到压抑、被虚伪所包围、被日常经验所支配的人呢?万方这样写道:“他总对我说,小方子,人老了,真是没意思。他持续不断的悲哀感染着我,使我难过。我知道,他也知道,他活在躯体的牢笼里,再也当不了自己的主人了,他的思想成了苍白、稀薄、不断飘散而去的雾,由于他抓不住什么东西,他懊丧极了,以至于他不再想去抓住什么了。”真正的晚年沉浸在挫败感之中,而不是满足感之中。像曹禹这样辉煌过的大师,也不能摆脱挫败感的纠缠。这种心理,并非“得陇望蜀”、“此山望见彼山高”所能概括,树下还有很深很深的根系。这种挫败、这种痛苦,已经内化为一种性格。融在血肉里,剔也剔除不去。那么稀薄的一点,却把人折腾得够呛。

    曹禹笔下有一系列软弱的人物:《雷雨》中的周萍,《原野》中的焦大星,《日出》中的方达生,《北京人》中的曾文清,《家》中的觉新……时代的膻变、文化的压迫、心灵的焦灼、理想的苍白,使他们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其中,多少有曹禹自己的影子。最后两年,他一点点地放弃痛苦,放弃由痛苦所替代的那种强烈的愿望,他不再说:“我要写东西”了。有时他说:“当初我应该当个教师,当个好老师,真有学问,那就好了。”这种对自我的怀疑与否定,是蚕无法破茧而出的瞬间所说的实在话。曹禹渴望当一名普通教师,但他能满足随遇而安的欣然么?他充当的是另一种教师的角色,这个角色太沉重了。他说:“钱钟书,人家才是真有学问。”曹禹当年在清华与钱钟书一起并称一龙一虎,他对钱钟书的赞赏、羡慕是耐人寻味的。就个性而言,钱钟书比曹禹更加软弱;就生存智慧而言,钱钟书“游世”的技巧比曹禹更加高明。是不是这些,让曹禹丧失了本来不多的自信?

    衰老是一个过程,而不是结果。有的人进入老年,迟钝了,麻木了。而曹禹则不同,他不停地提起莎士比亚、托尔斯泰、奥尼尔,他意识到自己跟他们的差距,而衰老让这种差距无法弥补和缩短。托尔斯泰是他晚年的一个解不开的情结。“托尔斯泰走了”,是踉“苏格拉底死了”一样令人揪心的命题,它像冰山一样横亘在曹禹面前。一谈起托翁,曹禹便不能自己:“他三十几年的痛苦、他像农民一样活着,他一天走三四个小时,然后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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